四川现在的情况人人皆知。吴家一直以来都被朝廷所防备,这也不能责怪赵宋皇帝,想想赵匡胤是怎么得的天下,就知道赵家对手握重兵的武将到底有多防备了。史弥远要求开拔费的改革率先从四川开始,本来就没有怀着好意。可以说,四川的驻军现在是整个大宋国境内最让人头疼的一批军队。驻屯军加上兴元军将近十万大军,这么多的人,一旦对于开拔费的改革不满,造成的影响是极为严重的。
但是,如果四川能够带头取缔开拔费,对于整个军队的影响也是十分关键的。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赵扩和韩侂胄彻夜商议之后,居然真的同意了史弥远的建议,把开拔费的取缔试行放在四川。
自古以来,四川就是天府之国,到处可以看到秀丽的山河,到处可以看到美丽的少女。充满着生机和富庶的四川,甚至得了‘少壮不入川’这句话。怕的就是,年轻人在四川待得太久了,被这里富庶的生活感染,会渐渐失去斗志。当然,这句话并非是什么贬义,而是变相的称赞四川不愧‘天府之国’的美名。
成都府的东门口,大队官员在宣抚使吴晫的带领下,准备迎接复职和新任的官员。
天气已然有些炎热,城门洞里准备好了凉茶,官兵提着茶壶,看到杯子里没水的官员,便上前去问好,再补上一杯茶。饶是如此,穿戴整齐的官员依然在烈日下晒得焦头烂额。却没有一个人敢向吴晫提出回到城门洞里休息。只因为四川权力最大的宣抚使吴晫,和最近风头最是旺盛的韩风,两人并肩儿站在烈日骄阳下,遥望远方,不知道在交谈些什么。
“这么热法,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能到,别到时候,大人们没到,倒是先把下官给晒死了。”一名成都府的官员阴阳怪气的说起了怪话,这也难怪他们。平素里官员出巡,前方有衙役开道,手持“肃静”、“避让”双牌。天气炎热又或者有雨雪,总有跟班的小官在旁边笑呵呵的打着伞。曾几何时受过这样的罪?
吴晫面目清瘦,腮边留着短须,闻言轻声笑道:“韩贤侄,你听见了?这些家伙,晒个太阳就已经叫苦连天了。若是有朝一日,金兵兵临城下,你觉得他们能尽守土之责,与城共存亡吗?”
韩风耸了耸肩膀:“没办法,当惯了大老爷便是如此。由得他们去吧,整顿吏治这种事儿,应该让我爹来烦恼,我就不操那么多心了。只要他们不触犯国法,我的锦衣卫也不会闲着无聊去找他们的事儿。”
上百名官员的低声议论渐渐提高了声调,已经有人不忿的开始低声骂骂咧咧,也有人松开了衣襟,顾不得官员的仪态,蹲在路边,取下官帽,当成扇子拿在手里扇……
“来了!”已经等得头昏眼花的官员们看到一队人马缓缓朝成都府进发,情不自禁的欢呼起来。
远处的骑兵分成两队,无数旌旗在风中飘扬。为首两人并肩而行,快要到城门的时候,不约而同的跳下战马,朝吴晫和韩风抱拳道:“有劳诸位久候了。”
“辛世叔、吴世叔……”韩风恭恭敬敬的躬身施礼。
眼前这两位便是大宋威名赫赫的辛弃疾和吴曦。两人相视一笑,连声说道:“贤侄免礼。”
看到吴曦和辛弃疾已经到来成都府,成都官员们急忙围拢过来,完全忘记了刚才还在肚子里把这两个人骂得直上十八代祖先。一张张笑脸,一句句阿谀奉承,一股股浓厚马屁味在半空中久久回荡不息。
“你们这些人啊……”辛弃疾悠悠的叹了口气,看着那些满脸微笑的成都官员:“要说你们欢迎吴老二回来我还信。要说欢迎我,打死我也是不信的。当年我在广南西路的时候,被调走的当天,据说整个广南西路的官员都奔走相告,兴奋不已。不为别的,就因为我这个人有些嗜杀,经常给衙门找麻烦。”
“现在我的年纪已经大了,火气也收敛不少。你们不用害怕,我已经打定主意,就算这次要找麻烦,也绝对不会闹出人命的。”辛弃疾狡黠的笑了笑,毫不介意的挥了挥袖子,左右揽住吴晫和吴曦的肩头,对韩风说道:“走,咱们喝酒去。”
辛弃疾的话,让那些成都官员的脸色有些尴尬,但是转眼之间就已经扭转过来。看看眼前这四位,宣抚使吴晫、川中四路制置使吴曦、兴元军都统制辛弃疾、锦衣卫都指挥使韩风,这四个人打个喷嚏,整个四川都要感冒。辛弃疾虽然摆明了不给他们面子,这些成都官员还是松了口气,至少辛弃疾的话已经明里暗里告诉他们,不要学当年的广南西路那样对飞虎军指手画脚,要是成都官员再对着兴元军指手画脚的话,辛弃疾也仅仅是不杀人了而已。
四人在前走了几步,一直沉默无语的吴曦,缓缓放慢了步子,而辛弃疾和吴晫却很有默契的加快了脚步。把吴曦和韩风留在身后!
“世侄,我从临安回来,这次要多谢你们韩家帮忙。”吴曦低声说道:“我和你爹之间可以说是无话不说。世侄也不必在我面前拘礼,你知道官家是怎么看待我吴曦的。我这次回到四川,可不想过不了多久,又被召回临安去。你在四川已经有一段日子了,可曾想过,要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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