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父亲走进宫殿,曹美人冲着服侍的宫女们挥挥手:“你们都且下去吧。”
父女关系眼看就要变成臣子和皇后之间的关系了,尊卑马上就要掉个个。宫女们在宫中这么多年,自然也不是笨蛋。很明白,曹美人需要一些私人空间来谈谈家事。太监宫女鱼贯而出,纷纷离开了曹美人的宫殿。
“我有些不舒服,想回房间睡会儿。午后时分,我出来替班。”王淑然微笑着拉着一位年长的宫女,摆了摆她的胳膊。
自从王淑然来到曹美人宫中之后,很快就和这里的宫女混熟了。在宫中待了许久,王淑然早已学会了如何在这个险恶的地方生活下去。曹美人身边的人,对这位年纪小小的宫女也是倍加疼爱。就连曹美人自己,看到这个比自己只不过小上那么一两岁的宫女,也觉得当时没有从花美人手下救错人。
年长的宫女没好气的伸出手指,在王淑然的鼻子上一点,佯装生气的说道:“你这个小妮子,定是想要偷懒。”
“好姐姐……”王淑然撅起了嘴。
年长宫女“扑哧”一笑:“好吧,反正今天曹大人来了,至少要在宫里聊上一个时辰。你就去偷懒睡会吧。我带着其他妹妹去外边跟班去。”
王淑然千恩万谢的离开了宫女队伍,快步走回到宫女的寝室。为了方便召唤宫女前来服侍,一般来说,都会在宫殿隔壁有个寝室。王淑然左右看看无人,便闪身进了寝室,拴上门闩。从桌子上拿起一个茶杯,贴在墙壁上,偷偷听隔壁的曹美人到底在和曹振说些什么。
“父亲大人,你这一步棋实在是太险。仇浩死不足惜,但是韩侂胄又岂是易于之辈?他知道有人嫁祸于他,必然会明察暗访,直到把栽赃之人抓出来为止。韩侂胄权倾朝野,儿子韩风手握锦衣卫大权,对内对外,掌控数以万计的细作。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万一被韩家人知道了,那可如何是好?”曹美人忧心忡忡的说道。
曹振安慰道:“女儿也不必担心。为父思前想后,杀了仇浩当然是最有利的。而且,这次为父是要史弥远安排人手刺杀仇浩。假如真的要到和韩侂胄图穷匕首见的时候,就算弃了史弥远这个棋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史弥远到底也是史家之后,在官家的心目中,多少是有些分量的。为父也可以避免和韩侂胄直接冲突。”
王淑然心中暗喜,没想到自己这么一听,就听到如此机密的消息。想必韩府的人,到现在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人杀死了仇浩。自己报上去的话,倒是省了韩侂胄和韩风许多麻烦。
隔壁房间里的两人似乎并不是在坐着,仿佛是在走动似的,王淑然轻轻地挪动着茶杯,想要听听到底里边是什么动静,却还是小心翼翼的,不敢发出一点儿声音。唯恐惊动了隔壁两人。
隐约再度听见了曹美人的声音:“既然爹爹都已经有了打算,看来女儿也是白担心了。不过爹爹这一招,双管齐下,就算阳关道走不通,独木桥是肯定走得通的。呵呵,古来也无人能和爹爹相比啊。”
只听曹振幽幽的说道:“凡事都不能只抱着一条路走到底,做人什么时候都需要给自己安排好后路。不然的话,一旦出现变化,就会手足无措。许多年轻人喜欢说什么,做任何事都要全力以赴,不留余地。其实到了我这把年纪就会明白,凡事出七分力,留下三分,才是最好的做法。”
王淑然因为没有听见他们中间的对话,有些迷茫,还不知道到底是为什么在说这些。忽然间,耳朵里的声音又模糊了起来。气得王淑然差点想摔了杯子,她蹑手蹑脚的走到桌前,重新选了个大些的杯子,回到墙边,贴在墙上,一点点探听着隔壁的动静。
两人又说了一些王淑然不太明白的话,虽然王淑然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却还是记了下来。她小小心灵便是以为,就算自己不懂,告诉了韩风。韩风是一定会知道的。
正听得模糊,忽然声音又清晰了起来,似乎隔壁的两人都已经走到了墙边。只是这句话,听在王淑然的耳中,直如石破天惊,差点将她的三魂吓走,七魄惊散。
王淑然的耳中听见的是曹美人的话语,这位宫中如今说一不二的女子,居然对曹振说道:“眼下又没有外人在此。何必爹爹女儿相称,是骗我这个不懂事的女子呢?还是想骗骗你自己啊?说来曹大人你也好坏,每次紧要关头都要人家叫你‘爹爹’,多难为情呢……”
王淑然浑身上下冷汗直冒,差点就瘫坐在地上,这分明是一场巨大的阴谋。如果这句话她没有听错的话,这位以曹振女儿身份入宫的女子,压根就不是曹振的亲生女儿。不仅如此,两人之间还有非比寻常的关系。
转念间,王淑然忽然想到当年听说书的时候,曾经有先生说过。战国时期有个吕不韦,想了个馊主意,把自己的侍妾弄怀孕了,送给秦国的王子。后来王子成了太子,太子成了国王。那个侍妾自然就是王后,而吕不韦的儿子,就顺理成章的成为了秦国的国君。六国百万大军打不下秦国的土地,吕不韦却略施小计就拿下了整个秦国。这故事,当时王淑然听起来就觉得不可思议,还特意跑去问过韩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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