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们生活的时代,如果你在花城之称的广州旅行,在沿江路西望,可以看到海关、邮局、天子码头等老建筑。其中,天字码头是明清两代的重要政治活动场所,但凡有两广地区的大员到任,有钦差到广东办差,都会在天字码头下船,之后乘舆张盖,一路鸣锣喝道而来。经过双门底,往如今越华路的制台衙门。
咳咳,扯远了,还是把视线投入到17世纪的广州吧!如今的总督两广兼巡抚广东已经随着星移斗转,由天启四年的何士晋,经历了天启五年的商周祚,变成了今天的李逢节。
一乘四人抬的轿子,从总督衙门抬出来,几名家丁在前后护卫着,沿着我们上面说的路线,往珠江边上而来。
“大少,我们这是去哪里?”
“不知道,随便走走,只管捡那风物好的地方去!”
随行的家丁头目抬头看了看红日西斜的天空,“大少,此刻如果要是去花船,怕是有些太早了啊?”
轿子里的人有些烦躁了,“只管来罗唣!告诉你们只管捡那好去处便是了,在这里一个劲的聒噪不休!”
挨了训斥,家丁头目只得示意轿夫们选择沿途风景繁华的地方去便是。好在花城,到处风光璀璨,倒也不乏去处。
经过十字街,眼前就可以看到天字码头上的牌楼了,家丁头目出了一口气,看来大少爷还是要到珠江边上去花船上赏玩一下珠江夜景啊!
“闪开!闪开!”
一阵急促的声音从一旁远远的传来。家丁和轿夫们循声望去,只见一辆马车飞也似的从远处驰来,马车的车夫不时的挥动手中长鞭,驱赶着马车前行。
“丢那妈!”家丁头目用苏州口音骂了一句刚刚学会的粤语,“长街之上,如此的怒马狂奔,也不怕出人命?!个赤佬!”
眼见得那车越来越近,轿夫们这才发现,要么自己的轿子闪避,要么是对方的车辆停下,否则,便是马车与轿子相撞的结局。
我们给他让?轿夫们想想都觉得可笑。咱们是谁?咱们是两广总督府的轿夫!这广州城里,还有何人比咱们的后台更加硬扎?四名轿夫依旧是迈着不疾不徐的步伐抬着明显僭越的绿呢大轿子向前走去。
“啪!”
一声清脆的鞭响,打得为首的轿夫捂住了脸不由得蹲在了地上。整个轿子随之便向一侧倾斜过去。家丁们急忙上前将轿子扶住,那家丁头目上前一把将赶车的车夫从四轮马车上拽了下来!
“你是哪家的奴才,胆敢如此放肆?”
“你是哪家的奴才,胆敢如此放肆?”
一样的词句,一个属于是从轿子里很是狼狈的被家丁搀扶出来的那位大少爷,另一个声音则是从四轮马车车厢里传来的有些阴阳怪气,带着些许公鸭嗓。
“原来是钱公公!”那位总督府的大少爷听到这个声音也不由得面色更变。
广州市舶司太监钱耀明,在两名小太监的搀扶下,从马车车厢里跳了下来,随他而出的,便是我们的李二公子李沛霆。
“嗨!咱家还当是谁。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嘛!原来是李大公子!”
被钱耀明的马车从轿子里甩出来的,便是时任两广总督李逢节的长子。
此时正是被东林的正人君子们痛斥的,阉党太监们最为猖狂的时候,能够外放的广州市舶司这个油水比较足的差使的太监,自然不是省油的灯。为了在街头的一点交通意外,便和他翻脸大动干戈,李明翰(编的,实在找不到李逢节的家人资料。)也是觉得有些小题大做了。
一身便服,面团团一脸福相,如果不是没有胡子,眼神和言行举止与常人相比显得有些诡异,钱耀明公公便是一个典型的富家翁形象。
“来,明翰世兄,我来为你引荐一下。”钱耀明抓住李明翰的手腕,“这位是你的本家,李沛霆贤弟。这辆车,便是方才李贤弟慨然赠送给我的,不想却冲撞了你的轿子。明翰世兄,不会怪罪我吧?!”
“学生不敢!”
一面同李沛霆互相见礼,李明翰一面打量这辆马车。四匹一色雪白的大食马,鞍韂嚼环鲜明,马的辔头上,镶嵌着几枚珍珠,在夕阳下闪闪发光。用上好风磨黄铜包的车辕,紫檀木制成的车厢,不知用何种布料制成的幔帐,悬挂在车窗上,将车厢内的风光与外界隔绝开来。四个车轮乍一看上去没有什么稀奇,但是仔细观察,却是精钢所制。
一匹挽马仰天长嘶一声,家丁头目不由得眉毛跳动,单单这一声长嘶,便可以证明,这几匹马,不是等闲之辈,不说是万里挑一的千里良驹,也是足可以在军中被视为珍宝的马匹,低下头去看,马的蹄铁,似乎是黄铜制成,身上的几处金属件,似乎更加的夸张,仿佛是黄金打就,在昏暗的阳光下,闪闪发光。
“好漂亮的车,好漂亮的马儿!”李明翰也不由得由衷赞叹,“也只有这样体面的车,才配得上公公这样的人物!”
“嘿嘿!”钱耀明发出一阵阵得意的笑声,“得啦!大公子不要嘲笑我们这些人了,这是李二公子送给咱家的,要是咱家,可是用不起这样的车。”
“公公说的哪里话!?公公给沛霆帮的忙还少吗?一辆车算得来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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