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役也,双方的船队虽然都拥有至少数百门各式火炮,但是真正的损失并不大。
郑芝龙这一方有三艘船被李华梅舰队密集的炮弹击中,船上的风帆被击落丧失了移动能力,船只吃水线下开始进水,转眼间堆满粮食的船舱之中便全是没膝的海水。
而当第一轮郑家船队的火炮被那些水手们本能反应的点燃发射后,李华梅舰队也同样出现了损失,七八枚炮弹飞到船上,将四五个水手打成了碎肉。
“二叔,发信号!让我们的船队一波一波的冲上去!”郑森看出堵住白沙水道的李华梅船队的弱点,船少!虽然炮火犀利,射击技术高超,但是火炮发射之后形成的烟雾弥漫在海面上,令人视野不清,严重影响了射击效果。
面对着福船一波接一波疯狂的涌上,李华梅也有些力不从心。
“大小姐!你看!”
阿吉用手指着舰队的左翼。
迎着正午的阳光望去,刺眼的阳光下,数艘沙船不断的抛下船舱之中沉重的粮米包,以减轻负担提高速度,从普陀洋海面直奔李华梅的侧翼冲了过来。
为首的正是施郎家的那条沙船。
从大青头上那个毛手毛脚的水手点燃了火炮,他就知道,这场仗是必须要打了。但是,以他在南粤军水师学堂学到的东西来评估眼前这支运输船队,同对面那支舰队相比,明摆着就是一块肥美流油的肥肉摆在一个饿了几天的孩子面前。
李华梅那边有能力将这支船队吃下去,但是胃口不够,若是船再多几艘,或者是类似于李守汉座舰那样的大舰船,郑家船队就难逃厄运了。
但是,现在这种情形,郑家还有得拼!
于是,早就悄悄退到水道入口的施郎,联络了附近的几条沙船,悄悄绕过白沙岛,兜了一个大圈子,直奔李华梅的左翼冲了过来!
眼看着施郎指挥着几条沙船恶狠狠的从左翼背着阳光冲了过来,距离自己在队列一头的两艘舰船越来越近,船头上,几个水手在用粮米包垒成的炮位上紧张忙碌着,想来是在给火炮进行装填。
“阿吉!给各船发信号,我们先撤,把道路给他们让出来!”
“这?就这样让他们走了?!”
阿吉有些不能理解李华梅的想法。
“想走?从我眼前过,还开了炮,伤了人。不留下些买路钱能够走得脱?!”李华梅嘴角浮现一抹狠辣。
桅杆顶上旗语兵挥动着手中的信号旗,堵住白沙水道出口的南粤军水师迅速脱离战斗,在郑家军火炮射程之外远远的看着。
“施家小子果然是好样的!快!给各船发信号!”
见施郎的这一举动令李华梅快速闪开了通道,不由得郑芝虎兴奋异常。
郑家船队便蜂拥而过,闯过白沙水道直奔普陀岛而去。
简单的补给了些肉食蔬菜淡水后,郑芝虎下令,全体升帆起锚,连夜向北出发。
这次,轮到郑家船队再次做噩梦了。
李华梅的船队利用速度的优势,炮火的优势,不再进行拦截,而是在一个个令人意想不到的地方突然杀出,冲进郑芝虎的行进队列,或是用炮火齐射,击沉几艘船只后扬长而去,借着夜幕的掩护消失的无影无踪。或是利用速度的优势,冲进船队的一个不引人注意的角落,将几条福船围在当中,裹挟而去。
这一次海上战斗之后,在郑芝龙这个海上团伙中,李华梅拥有了一个外号。
“绯翅虎!”
“二叔,您领着咱们那几艘红毛船专门对付李华梅这小娘皮的骚扰!施家哥哥,你领着六条沙船在船队往来策应,帮助二叔对付南粤军这些狗贼!”
面对着李华梅的海盗式打法,郑森倒不像叔叔郑芝虎那样跳脚大骂,而是冷静分析了一番利弊之后,做出了这样的部署。
“也好!这些缺德招数一定是张小虎那个不要脸的积年老贼教给李华梅的额!这分明就是海上鲨鱼的做法!她一个黄毛丫头怎么懂得这些?”
面对李华梅充分利用自己船只的火力和速度优势对船队发起的一次次攻击,郑芝虎也是一时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只能是以自己船队中的软帆船来对付李华梅的快船,用施郎手下那几条丢掉了几乎全部粮米的沙船来充当辅助力量。
“全队不要恋栈,迅速冲过长江口,过了长江,李家的船就不敢造次了。”
望着远处在海面上往来驰突耀武耀威的李华梅,郑森咬了咬牙,“回去之后我一定要让父帅多造西洋大帆船!到那个时候,咱们再一较高下!”
在付出了十几条福船被击沉、被俘获的代价后,郑芝虎率领的这支船队总算是冲过吴淞口,进入了江北水域。
看着在长江南岸偃旗息鼓的李华梅,不由得郑家船队中爆发出一阵狂喜的欢呼声,口哨声、叫骂声响成一片,各种污言秽语交相辉下。
“啪!”
施郎抡圆了给一个小船主一记耳光,那船主刚才话语里对李华梅这头雌虎不干不净的,惹恼了施郎。
“这个时候你本事来了?昨夜里和今天上午她追得你哭都找不到调门的时候,你骂人的本事哪里去了?没种的东西!”
那船主捂着被施郎抽的迅速肿起来的脸颊,却又敢怒不敢言。
在白沙水道,如不是施郎当机立断从侧翼迂回偷袭李华梅舰队的行动,只怕这近百条船至少有一半被击沉或者是被李华梅俘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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