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棉争麦地,某勋贵依仗军功势力,飞扬跋扈,强令山东东营、日照百姓种植棉花以谋求私利。致使山东之民赖以生计之麦田锐减,省内粮价飞涨,小民苦不堪言!”
“山东棉麦争地,便是害民之举?江南桑争稻田之事,已经经历了近两百年。尔等怎么提也不提?”
这种互相辩驳指责的文字,在京师处处流传。
文人和言官们经过几次朝堂上的风波也学乖了许多,不再进行有组织的联名弹劾活动,那样容易被抓到把柄。于
不过,文人的脑袋在钻空子、造舆论方面是天生的好使。当下便找到了另一块可以充分发挥他们才能的领域。
报纸!
京师之中,除了隆盛行开办的几家报纸之外,另有舜天时报。于是,大量含沙射影指责李守汉的文字连篇累牍的出现在了报端。
面对这种指责,隆盛行的管事们自然不能袖手旁观,当即便组织火力进行反攻!
报纸上,那些摇唇鼓舌的写手笔杆子们,为背后的金主提供着充分的代言人服务,义正词严理直气壮的指责某位新晋勋贵棉争麦田的时候,却浑然忘记了江南已经桑争稻田两百年了。
而隆盛行系统的报纸,则是在报上刊登文字,一一列举了从崇祯十一年之后,山东各地开辟的各处棉花种植园的所在、面积,产量,并且在这些土地的所有人一栏上重重的注明,土地的所有者,不是宁远伯本人,便是南粤军的伤残荣养军士。
虽然没有说的那么直接,但是,被茶馆里的读报先生一解读,众人便立刻恍然大悟,“老子在自己的田地里种什么,管你个鸟事?!”
虽然棉花种植园搞了不少,但是当年从德王等宗室手中买来的土地却也是只用了一半不到。在这些土地上,一样搞了不少小麦种植园实行套种(虽然南中粮食不缺,但是却不出产小麦,但是对小麦、麦麸需求量却是极大,不得已只得从印度进口小麦),这样一来,小麦产量在各种农业技术、铁制农具、原始农药、肥料的共同作用下,大幅度的提高。再加上从外面输入山东的粮食,山东粮价反而大幅下降了。
而且由于种植园的关系,大批流民不见了,而且因为宁远伯很主动的放弃了作为朝廷勋贵,统兵大员而理所应当享有的不交纳赋税的权利,将税款上缴。山东的税赋在灾荒年反而多了起来。
“公等所纠结不忿者,无非乃是宁远伯所纳之税赋,不经州县府省,而直入内库上供天子,未曾经过尔等之手矣!”
这话说得更加的露骨,但是每每读报先生们大声读出来时,却是能够引起阵阵共鸣。谁都知道朝廷如今的官员都是些什么成色,宁远伯如果不是将粮食赋税直接交给皇帝然后由皇帝进行分配的,没有经过各级官员和户部的手。那么十斤粮食能够有一斤到皇帝手中便是天大的良心。从皇帝手中发放出的粮食,一斤之中能够有三两发出,发放给士兵和灾民,那更是官吏们大发善心。
这些在茶馆里听人读报的普通百姓,哪个不了解朝廷官员的那套手段?收税粮时淋尖踢斗,加收火耗,最近这几年,银子都不收了,改收银元,更是让小民苦不堪言。发放军饷粮食时,则是不飘没、不损耗你个六七成都不好意思啊!
乾清宫内东暖阁中,崇祯皇帝也是饶有兴趣的翻看着各家报纸上的这些互相攻击指责的文字。
桌案上,两盆水仙开得正旺,清水芙蓉般的枝叶,淡黄色的花蕊向室内发出阵阵暗香,令人精神为之一爽。
王德化看看崇祯脸上微微露出的笑意,连忙从高脚银果盘之中取过一枚漳州府出产的芦柑,用指甲划破,轻轻掰开,递到崇祯面前。
“皇爷,此物甘甜多汁水,最是清凉去火不过。请皇爷品尝一二。”
“几家报上吵得沸反盈天的,李爱卿如今在做什么?”往嘴里放了一瓣芦柑,崇祯很是惬意的问王德化李守汉的近况。
按照以往人们的印象,如果哪个官员成为舆论的中心,被天下读书人指责,只怕早就上表请罪,然后辞官不做,回家啃老米饭去了。严重些的,更是只有自尽一条道路。
便是崇祯皇帝的宠臣,被誉为盐梅上将的杨嗣昌,就因为李自成破了洛阳,杀了福王,张献忠破了襄阳,杀了襄王,而在那些只会挑剔别人毛病过失的嘴炮专家攻击之下,含恨自尽。这群专家们浑然忘记了杨嗣昌将李自成张献忠等人打得奄奄一息的功劳了。却只管指责他的过失。(不厚道的作者想象,如果让那位秦淮河上的风流名士,东林魁首师徒二人指挥左良玉等人围剿李自成、张献忠等人的话,会不会不等到1644年,崇祯就得去找他哥哥哭诉去?)
“回皇爷的话,宁远伯如今还是在宁远城中,组织调度人马。对于京城之舆论,似乎关注不大。”
王德化很是仔细的组织着自己的词汇,唯恐一句话说得不好,给自己和李守汉带来大麻烦。
崇祯鼻子里哼了一声,“这位李爱卿,倒是稳坐钓鱼台的!”说完,继续翻阅报上的文字。
隆盛行系统报纸上的一篇文字,吸引了崇祯的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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