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来得太大太突然了。吴三桂有些承受不起了。
他命人安排祖泽润的饮食住处,却与方光琛到了一旁密室当中密谈。
“献廷,八旗兵马就在关外,谈的好,是我们击破流贼的一大助力,谈不好,我军便是腹背受敌局面。我方寸已乱,你有何高见?”
方光琛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最后变得血也似的红。
“大帅,此时,此世,此事,此势!大帅都是要以非常之举行非常之事,才能建非常之功!”
“怎么说?”
“当年安史之乱,唐肃宗借助回纥兵马收复长安,击破叛军,中兴大唐。后来,黄巢作乱,同样是流贼破了长安,‘天阶踏尽公卿骨,甲第朱门无一半’。其事乱象不亚于当下。然唐天子请沙陀兵马入京平乱,不久黄巢便告授首!”
话说到这个程度,吴三桂便也明了了。只要拿下了北京城,击败了李自成,那么他便是在大明朝廷之中的另一个郭子仪、李光弼了。就算是梁国公兵再强马再壮,钱粮再多,也是无法奈何与他。而且,那安史之乱、黄巢之乱之后,更是藩镇势力大兴,只要我有兵马地盘在手,便至少是一镇诸侯的局面!
“只是,借兵平贼之事,历来都是朝廷出面,三桂以边将之身,如何能够行此大事?”他现在的心情就像是一个嘴馋的孩子面对着锅里的满满一锅肥肉,想吃,却又怕烫了嘴。
“所以大帅要行非常之事,建立非常之功!只要京师克复,谁又能指责大帅行事有差?”
方光琛的话无疑是打动了吴三桂内心的功名欲望。
事实上,借兵平贼,在明国朝廷内部始终便有人在提。每次有议和“抚局”的时候就会有人提出了,借辽东反贼的兵马去剿灭四处流窜的农民军。
历史上的崇祯十七年五月底,得到吴三桂与清兵击败闯贼,收复京师的消息后,南京的弘光朝君臣反应是个个兴高采烈,称之为功在社稷的义举。
大学士马士英还第一个上疏说:“吴三桂宜速行接济,在海有粟可挽,有金声桓可使,而又可因三桂以款虏。原任知县马绍愉,陈新甲曾使款奴。昔下策,今上策也,当咨送督辅以备驱使。”
史可法也在六月初上疏:“应用敕书,速行撰拟,应用银币,速行置办。并随行官役若干名数,应给若干廪费,一并料理完备。定于月内起行,庶款虏不为无名,灭寇在此一举矣。”
夺鼎1617-猛将如云18:31:29
左都御史刘宗周也在六月初上疏说:“亟驰一介,间道北进,或檄燕中父老,或起塞上夷王,苟仿包胥之义,虽逆贼未始无良心”。
对吴三桂的“借兵”,引狼入室,弘光朝大臣人人称快,几乎所有的决策大臣都沉浸在“借虏平寇”的幻想中,只有一些中下级官员反对,但无任何作用。
马士英上疏的第二天,弘光朝还决定策封平西伯吴三桂为蓟国公,晋封辽东巡抚黎玉田为兵部尚书,皆给诰券、禄米,并由大学士王铎亲自起草加封赏赍吴三桂、黎玉田二人敕谕。
不但如此,因担心吴三桂等人蓐食未饱,还下令从海上运漕米十万石、银五万两接济犒劳,随行还运去坐蟒、纻丝等赏赐,以示宠异。(难道他们不知道此时的平西伯已经是大清的平西王了吗?还派人给他送去粮饷绸缎作为赏赐。这不禁让不厚道的作者看到了历史的相似之处。40年代,校长停发了在华北敌后战场各种“游而不击”、“三分抗日、七分发展”的八路军军饷,逼得王胡子在南泥湾去开荒,同时又给无数公知精英们制造了一个话柄,在南泥湾种的到底是什么。但是,如果说校长这个时候是因为军费紧张的话,却也未免小觑了校长。停发了八路军几万人的军饷并不是校长兜里没钱。他老人家可是一直都给华北和华中、华东的百万伪军发着军饷呢!区区几万八路军的军费,毛毛雨啦!果然是中华文明的传承在台湾啊!南明朝廷给已经成了大清平西王的吴三桂发粮饷,重庆政府给为建立*****圈的****将领们发军饷。如此惊人的相似啊!)
这就是为什么弘光朝廷一味裹足不前,株守江南。就是都想着“借虏平寇”、“联虏平寇”,担心北上收复山东、畿南等地会刺激清军,授以南下口实。(是不是很像国民政府在长城抗战之后的作为?出兵与日军合作,剿灭***、方振武的察哈尔抗日同盟军,签订何梅协定、秦土协定等一系列条约。当汉奸者有功,侈言抗日者杀无赦。连出版物里都不敢写明日本帝国主义,而是用某某帝国主义来代替。)所以他们才步步坐视山东、河南等地沦陷,甚至将之视为“胡土”,就是怕出兵北上触怒满清。
这点上,一贯正确的东林党和阉党没有什么区别,史可法与马士英没有任何区别,都是“借虏平寇”、“联虏平寇”方针的最坚决支持者。区别在于,史可法因为有个三朝元老的好弟弟,最后成为忠义千秋的人物。刘宗周也是因为有一群好学生,自然是春秋笔法带过不提。马士英却是因为抗清到底,成为正人君子笔下被遗臭万年的奸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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