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耳欲聋的炮响,南粤军的阵地上腾起一股股浓密的灰白色烟雾,一颗颗栗子大小的霰弹,呼啸着往清军阵地上飞速驰来,转眼间便是穿了无数个透明的血肉窟窿出来。一颗颗炮弹砸在清军的阵型之中,跳跃蹦跳,打得清军惨叫声不断,不时的有残肢断骨和一股股血箭飞起。间或有炮车被南粤军的炮弹击中,沉重的炮筒被巨大的冲击力掀到半空之,然后重重的砸下来。
一阵雷鸣般的马蹄声响起,鄂奎和图哈两个南粤军的骑兵军官各自领着数百骠骑,犹如两条游龙一般从南粤军的阵地当中杀出,将列阵于前的那些本来就已经军心士气到了崩溃边缘的新附军像赶鸭子一样赶了下来。
几千前明军如今的清兵就这样被几百骠骑兵赶得四散奔逃,沿途丢弃旗号兵器,为了跑得快些,抛弃身上的甲胄。有的人甚至慌乱的连脚上的鞋子都跑丢了。完全是本色出演。
“混账东西!把八旗蒙古的骑兵放出去!教训教训他们!”硕托在自己的织金龙纛下暴跳如雷,嘴里也不知道在骂着谁。是那些自家旗下的败兵,还是曾经是两黄旗和黑龙江索伦部的图哈、鄂奎等人?
“王爷!不要让八旗蒙古的铁骑到南蛮的炮火下白白葬送!先让那些汉军旗冲杀上去,抵挡一阵再说!”几个八旗蒙古的王爷在硕托面前表示出了反对意见。本来嘛!八旗蒙古人马就不算多。八旗满洲每旗几千近万丁,八旗蒙古一个旗只有一千多丁壮,还五丁披一甲,平均一个旗也就千余名披甲战兵,如何经得起这样炮火的消耗?再有一点就是硕托的个人威望不足。换了多铎、阿济格、阿巴泰岳乐等人带兵在此,这些八旗蒙古王爷便是连个屁都不敢放。
可是,他们的话,硕托却不能不重视。
在崇祯八年时,经过几次大规模的征讨察哈尔,漠南蒙古大部分归顺后,黄太吉编审喀喇沁、土默特壮丁,共得壮丁一万六千九百五十三名,以三百人为一牛录,一百五十箭丁为一佐,五十丁为一马甲,分编为十一旗。
其中由原来八旗满洲下的蒙古牛录加上新归附的蒙古壮丁共计七千八百三十名,计有八旗,旗色官制都与八旗满洲同,以大臣额驸领之,成为与八旗满洲并列的八旗蒙古。
黄太吉力主推行满蒙一家的政策,满蒙高层多有姻亲,黄台吉十六个女儿,便有十四个嫁与蒙古人。同样的,科尔沁博尔济吉特家族的女人也纷纷进入爱新觉罗家族的后宫。在黄太吉的政策影响下,就是意气风发的硕托,也不得不重视自己盟友的意见。因为,他也要借助八旗蒙古的兵力来压制那些新降顺的明军。
“哼!这群不中用的奴才!传本王将令!调汉军旗的两个甲喇上去,把这几百南蛮骑兵给本王干掉!”
低沉的号角声中,清军的队形再次动了起来,旗号慢慢汇成一片。
在秋日阳光下,无数面旗帜汇聚成为一大片旗帜的海洋。壮大、拨什库、分得拨什库等军官的认旗,牛录章京的认旗,甲喇章京的认旗和龙纛,密密麻麻一片。
又是一阵号角响起,这片旗帜的海洋开始缓缓的向南移动。
“来了!”李华宇放下望远镜,冷笑了一声。对于汉军旗的步兵,他根本就不曾放在眼里。如果说因为南粤军的骑兵少,对于如何对付清军的大队骑兵始终是个让南粤军高层很挠头的问题,那么,对付敌军的步兵,可就是个轻松愉快的话题了。
“告诉炮兵,先休息一会。等这些忘了祖宗的家伙离得近了,清军的大炮不能开火了,调一团步兵上去,用火铳教教他们怎么做人!然后,用火箭袭扰硕托的大阵,全军压上!”
南粤军的阵地上,令旗摇动,调动部队的铜号声嘹亮高亢。随着铜号声将部队调动的命令传达到各级军官的耳朵里,军官们开始有条不紊的按照各自职责行动起来。
整队、检查武器、弹药,听候命令,在鼓手清晰节奏分明的鼓点当中缓缓的迈步前行。气氛轻松的就像是一次长途行军训练,马上就要到达宿营地前一样。
拜平日里严格的训练和近乎于苛酷的军纪所赐,南粤军的行军队列动作娴熟而华丽,缓慢而又整齐的一路走来,在别人看来,如果不是身处生死之间只隔一线的战场,士兵们脸上的神情便是农人收割了丰收的庄稼赶着牛车回到家里庆祝丰收一样悠闲而惬意。
比起走上三五步就要停下来整顿队伍的汉军旗,南粤军的对战队伍虽然后发,但是却是缓缓而来,丝毫不曾停歇。不到片刻,已经把队列推进到了汉军旗的阵前二百步以内。
这个距离,双方的火炮都不敢再发射了,唯恐伤到自己人。
也许是走的有些不耐烦了,也许是要在大少帅面前显示一下自己的练兵成果,向敌军炫耀一下。带队的南粤军团长命令身边的司号员吹号,全团以小跑的步伐向汉军旗的队伍扑来。
在奔跑的过程之中,让人热血沸腾的铜号不停的变化着音调,一个个让人眼花缭乱的命令被士兵们变成动作呈现在了对面的清军和身后的总督大人视野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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