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成也乡贤,败也乡贤。大明朝走到如今这个地步,和文官乡贤的大力作为自然是分不开的。
“那元朝对王保保一家也是恩赏有加,一路提拔他父子二人,从他父亲李察罕开始,一个不第童生,从达鲁花赤,一直到陕西行省右丞兼陕西行台侍御史,同知河南行枢密院事。元顺帝妥懽帖睦尔对李察罕十分倚重,下诏令其守御关陕、晋、冀,抚汉、沔、荆、襄,便宜行阃外事。后来更是身为中书平章政事、知河南山东行枢密院事,仍然署理陕西行台中丞。以兵分镇关陕、荆襄、河洛、江淮,而重兵屯太行,营垒旌旗相望有数千里之多。到他养子王保保,更是恩宠有加。除了命他继承李察罕的官职兵马之外,更是一路官爵加封不断。最后,更是封到了河南王、左丞相之职!可是他又是如何对待顺帝的皇恩浩荡呢?”
“为人臣者,不应干涉朝廷立储之事,他呢?”
“为人臣者,当忠于君王,君王有命,当剑及履及,他呢?”
“为人臣者,当与同僚相善,共赴国难,以分君父之忧,他呢?”
虽然明朝编著的额《元史》粗糙不堪,错漏百出。但是,毕竟王保保的事迹和开国诸位功臣的事迹交织在一起,又是太祖点名称赞的人物,自然编著的颇为详细精准。李沛霖说的这几桩事,都是王保保的污点。参与到皇室的权力斗争当中,不遵元顺帝的调遣,与李思齐等人互相攻战。
“陛下,前车之鉴,相去不远。臣也就是因为看到了王保保、李思齐等人的弊端,故而才有感而发,脱口而出。臣在朝堂上妄言,有失体统,望陛下赐罪。”李沛霖摆事实讲故事,把一记又一记响亮的耳光掴在黄道周的脸上,打得黄大学士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
“此等人乃是在蒙元治下,自然要为圣天子开路了。”黄道周门下弟子兀自肉烂嘴不烂,试图用天命那套理论来为自己的老师遮羞。
“大胆!在陛下面前,尔等竟然敢以天命之说欺瞒陛下!”李沛霖脸上颜色一变,原本是温和缓慢的语气,顿时更变。整个人从方才琳琅如玉的状态,骤然变得仿佛一柄利刃从鞘中飞出,想要噬血一般。
“那江北四镇,还有那平贼将军左良玉所部,哪个不是深受国恩,从我家主公手中领取军饷粮草器械的?!那为何见了清军一箭未发,便立刻投降,不但为清军为虎作伥,为他攻城略地,更是劫夺先帝銮驾北去。令社稷蒙尘,令宗室饮恨。难道,这便是尔等口中的天命?!”
李沛霖这一番话,正反两方面的例子都给在场众人列举出来了。你说要乡贤举义兵,朝廷给名义官职。那好,我就让你看看这些义兵尾大不掉之后的样子,什么王保保、李思齐的例子在你们面前,你不能假装看不见吧?
就算是你假装看不到前朝故事,好,那我给你看看眼前的。江北四镇,左良玉的部队,那个不是拿着朝廷军饷,打着大明朝廷旗号的部队?可又能怎么样呢?一转脸就剃发易服成了清兵。
李沛霖的这些话,对于隆武皇帝来说无疑是在耳边炸响了一连串的惊雷。“对!如今放眼天下,还有谁能够像梁国公这样忠心于朕?若是只忠于朕,忠于弘光皇帝,也就罢了,大将军可是从崇祯先皇时便是一片丹心可照日月了!”
“如今,臣敢断言,各地兵马之中,唯有我南粤军能够同南下清兵正面交锋。也唯有我南粤军不会投降清军。因为,我家主公忠于大明天子,忠于太祖高皇帝提三尺剑打下的这片汉家江山社稷,我南粤军更是唯我家主公之命是从!”
李沛霖到底是在风浪里行走了数万里,同黄太吉、多尔衮都纵横捭阖过的人物,对于人的心理活动,对于帝王心术的把握程度,可谓是炉火纯青。从朱聿键脸上和手上的一些细微动作变化,他就揣测出了此时此刻朱聿键的内心想法。当即便激昂慷慨的说出了一篇话来。不过,如果仔细的听,会发现在忠于大明天子和忠于汉家江山这两句话之间,李沛霖的语气、声调还是有所不同的。
“难道清兵便不会以高官厚禄来引诱大将军?”毛玉洁有些不甘心,冲出来充当搅屎棍和吹火筒的角色。
“这位大人,想必您是科甲正途出身,熟读经史子集的人物。”李沛霖开始给对手挖坑了。
“不才正是。所谓的天子重英豪,文章教尔曹。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在下正是寒窗多年苦读才有今日。”
“那想必先儒司马子所编著的《资治通鉴》先生也是烂熟于心了?”
李沛霖这话一出口,顿时黄道周便心中暗自叫了一声“不好!”他立刻反应过来,对面的这个李沛霖,要用司马光的话来打朝中文官的脸了。
果然,李沛霖大声的背诵起了那位砸缸的司马光的经典片段。“权知其意,执肃手曰:“卿欲何言?”肃曰:“向察众人之议,专欲误将军,不足与图大事。今肃可迎操耳,如将军不可也。何以言之?今肃迎操,操当以肃还付乡党,品其名位,犹不失下曹从事,乘犊车,从吏卒,交游士林,累官故不失州郡也。将军迎操,欲安所归乎?愿早定大计,莫用众人之也!”如今我家主公已经是大将军、梁国公,官高爵显、位极人臣。辽贼若是意欲劝降我家主公,又该出个什么价钱呢?”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