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骄阳当空,江风中掺杂着几分湿热。
数百余艘兵船,正借着风势,逆流行驶在汉水之中。
颜良立于船头,远望着两岸青山,剑眉微凝,沉静的眼眸之中,闪烁着几分隐隐的杀机。
身后,这数百余艘兵船上,装载着近万名精锐的荆州健儿,各式的攻城器械,还有数十万斛的粮食。
除此之外,还有百余艘空船。
很显然,这是一次颇具规模的远征。
船队离开襄阳已经数天,清晨时分又刚刚离开阴县,此间距离襄阳以北,已有数百里之遥。
汉水发源于秦岭山脉,上游可追溯到汉中,这条水系从汉中向东,经上庸、房陵诸郡,再返而南下游经荆州,最终汇于长江。
全军将士都知道,此次他们出征,将是去征讨不肯归顺的上庸、房陵、西城三郡。
此三郡原本隶属于汉中,早年张鲁割据汉中时,因地利原因,三郡逐渐脱离了张鲁的统治,形成了以申耽、申仪为首的地方豪强割据之势。
这三郡虽与南阳接壤,但因兵微将寡,只能勉强自保,故而颜良此前一直未曾动手。
半月以前,颜良以荆州牧的身份,向申耽兄弟修书,命他兄弟以三郡归附,并送子女来襄阳为质。
申氏兄弟拒不从命,故是颜良勃然大怒,决定亲自率军征讨。
“曹操、刘备都不是咱家主公的对手,姓申的算什么东西,竟然敢抗命不降。”
“就是,姓申的真是狗胆包天,咱们这一回攻三郡,定把他兄弟人头斩下献给主公。”
……
甲板上,士卒们私下议论纷纷,斗志十分的高昂。
这也难怪,自经历了中原诸战之胜后,颜家军将士已是建立了强烈的自信心,对颜良更是敬畏如神,有谁敢不尊颜良,他们自愿赴汤蹈火为颜良去教训那些不臣之徒。
“主公,将士们的斗志很旺盛,看此番西征,三郡必克也。”
身边的老将黄忠,一脸自信的感叹道。
颜良看了一眼另一侧的贾诩,主臣二人交换了眼神,各自暗暗一笑。
……
船行渐急,不觉半日已过,前方两岸渐渐出现了村落房舍。
颜良抬手遥指,问道:“汉升老将军,前面是什么地界了?”
黄忠虽久居荆南,但好歹也是南阳人,年轻时曾在南阳度过了数十个春秋,对南阳诸县的地形也算了如指掌。
黄忠举目远望,脑海里回忆了半晌,“前边应该就是均县了,此县乃丹水与汉水的交汇处,过此县顺着汉水向西,不出数日就可进入上庸境内。”
“唔。”
颜良若有所思,沉吟片刻,便道:“那就传令下去,今夜全军就在均县休整一晚,明早再起兵西进。”
颜良的这个命令,却令黄忠感到了一丝疑疑。
他抬头看了一眼日头,此时才刚刚日过中天,还有半日的时间可以赶路,这么快就靠岸休整,似乎太过拖延行军速度。
黄忠遂道:“主公,现在天色还早,现在就休息怕是早了点,不如继续西行,末将估摸着黄昏之时可以抵达南阳郡最西端的武当县,大军在那里休息也不迟。”
“将士们一路辛苦,赶路也不急在这一时片刻,传令下去,就在这均县休息吧。”颜良却不以为然道。
颜良命令传下,黄忠自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得依令而行。
不多时间,靠岸休整的命令,很快就遍传全军。
半个时辰之后,船队驶入均县境,万余将士离船上岸,安营扎寨。
闻知消息的均县县令,忙是率领着一县的乡绅,带着酒肉果蔬前来劳军。
颜良亲自接见了一县的官绅,询问了一番百姓民生之事,并向这些地方官吏们说明了此番西征的目的。
众官绅们早就得知自家主公要征讨三郡,自是人人都恭祝颜良旗开得胜,早日凯旋。
接见过地方官,一番酒宴之后,已然是夜幕降临。
当颜良大张旗鼓的宣称讨伐三郡,并接着众官绅们的劳军,喝酒吃肉,好不悠闲时,黄忠的心头的阴影却是越来越重。
他隐隐的感觉到,自此的出征,颜良似乎有些变了。
兵法之道,最忌讳的就是事先让敌人知道自己的意图,而颜良从襄阳之时,就大张旗鼓的声称要讨伐上庸三郡,这本来已有讳兵法之道。
如今身在均县,离敌境已近时,颜良却公然的向着地方的官绅们透露作战意图,此等举动,更是大忌。
要知道,均县虽属荆州,但因与上庸三郡相近,民间私下里多有往来,今日那些来劳军的乡绅们,恐不乏与申氏兄弟有交情之辈,今天之后,其中必有人会暗中向申氏兄弟通传消息。
即使上庸三郡兵微将寡,但那三郡地处穷山恶水之中,好歹也有着地利的优势,如今消息一透露,申氏兄弟自然会提前做好准备,到时就算凭着兵力的优势,能够最终拿下三郡,必然也平添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颜良的所为,让黄忠感到,他的这位主公太过的自信,而且这种自信,隐隐似有演变成自大的迹象。
“难道说,主公被中原的几场大胜冲昏了头,开始变得自大自傲起来了,若果真如此,那可真是个危险的信号,继续下去,后果不堪设想啊……”
黄忠越想越不安,诸般担忧压在心里,不吐不快,辗转思索片刻,一咬牙,直奔中军大帐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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