瀛州,大阪城。
宏大的殿堂之中,张飞枯坐于上,以手托额,满脸的凝重。
从乐浪郡的失败,到逃回大阪城,已经过去了一月,这一个月的时间里,张飞依然未能从那场惨败的阴影之中走出来。
三万大军,那可是张飞经营瀛州多年,好容易才聚集起来的军队。
瀛州人口虽有百万之众,但却分布于诸岛之中,官府掌握的编户之民,其实不过数十万而已。
这数十万倭人尚处蒙昧初开,训练为兵的难度,远比训练汉民要难。
除了训练之外,就是衣甲兵器,虽说张飞从中原携裹来了不少工匠,但只依靠这点工匠,打造出三万人的衣甲兵器,其辛苦程度可想而知。
数年时间,张飞不过装备起了四五万多兵马,而乐浪一役,张飞就损失了一万五千余众。
这也就是说,一战之下,张飞就丧失了三分之一的兵力。
元气大伤的张飞,如何能不心有余悸。
还往大阪城后,张飞心里那个憋气啊,很久都没有恢复过精神来。
“父帅,胜负乃兵家常事,为今之计,还是当速速扩充兵员为上。”张苞进言道。
张飞从神思中回过神来,叹道:“扩充兵员,谈何容易啊,那可是一万五千多兵马,为父训练了多少年,才训练出来的兵士,就这么没了。”
眼见张飞这般萎靡,张苞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正自苦恼间,殿外却有亲军来报,言是有数艘海船,出现在了大阪湾中,船上有一个自称孙乾之人登岸,请求面见张飞。
孙乾?
张飞神色微微一动,眉宇间闪过一丝疑色。
张苞却沉声道:“孙乾此时前来大阪,必是想请父帅发兵去救丸都,我军乐浪一战已损失惨重,焉能再徒耗兵力,父帅,还是不要见那孙乾的好。”
张苞对于援助刘备一事,本就是持反对态度,只是张飞念着与刘备旧情,非要出兵的原因,张苞才只能保持沉默。
而今张飞大陆一战,损兵折将,动了瀛州军元气,孙乾还厚着脸皮再来求援,张苞当然不肯。
张飞沉默了一会,却道:“传孙乾前来相见吧。”
张苞神色一变,当场就急了,忙道:“父帅,那孙乾分明是来诱我们为刘玄德卖命,父帅焉能再上他的当。”
“义兄他既已认错,我张飞也不是斤斤计较的小人,岂能没完没了的记恨,他毕竟是我结义的兄弟,再说了,为父只是见一见孙乾,什么时候说要再次出兵大陆了。”张飞淡淡的说道。
张苞这才安心了几分。
半个时辰后,一脸风尘的孙乾,步入了大殿。
“下官拜见大将军。”孙乾很是恭敬的躬身行礼。
张飞示意免礼,淡淡道:“公佑你不在丸都辅佐天子,却来我这大阪城做甚?”
“唉~~”孙乾伤感的叹了一声,“实不相瞒大将军,丸都城,已经陷落了。”
丸都陷落!
张飞大吃一惊,腾的一下就跳了起来,就连张苞也是吃惊不小,满脸错愕。
“丸都乃高句丽人经营百年的坚城,天子又有水龙炮,不怕楚贼火药,那颜贼如何能这么快攻破丸都城?”张飞不可思议的叫道。
“原本天子也是这么想的,可惜啊,天子千算万算没有算到,陈到竟然会叛变。”孙乾长叹一声,将陈到如何叛国投敌,打开城门放楚兵入丸都之事,道与了张飞。
张飞是越听越惊,越听越气,听到后来,气得是吹胡瞪眼,拍案而起。
“陈到此贼,实在可恨,天子待他恩重如山,他竟然敢背叛天子,他还是人吗!”愤怒的张飞,破口大骂。
“大将军说得是啊。”孙乾顺势道:“所以陛下就万分难过,他说了,天下间最重情最义的,最可以让他依靠的,唯有大将军,如果大将军当时在丸都主持大局,天子就可以高枕无忧了,也不会有今日之败了。”
孙乾一番话,却是不动声色的将张飞,戴上了重情重义的高帽,巧妙的就给张飞下了套子。
张飞那布满胡渣的脸上,立时就浮现出了得意之色,好似孙乾那句“重情重义”说到了他的心坎里,让他万分受用。
“陛下呢,陛下现在人在何处?”张飞心里一舒服,称呼也改了,不再呼刘备“天子”,而是改称更为亲近的陛下。
“下官此来,正是为了陛下而来。”孙乾的表情,变得凝重了起来。
张飞心头一震,面露担忧,以为刘备出了什么羞池。
孙乾却正色道:“陛下由秘道撤出丸都,好歹幸免于难,只是那颜贼穷追不舍,把陛下一直追到了沃沮,陛下走投无路,只有浮海前来倭岛,如今就在大阪湾内的船上。”
刘备,就在咫尺之外!
张飞身形一震,惊道:“陛下竟来瀛州了?”
“是啊。”孙乾叹道:“放眼整个大陆,已皆为颜贼所夺,当时陛下走投无路,本打算投海自尽,我等心有不忍,才劝陛下前来投奔大将军这位重情重义的兄弟。”
听到这里,张飞沉默了。
他知道,这是刘备走投无路,打算来投靠他了。
凭心而论,张飞虽原谅了刘备,但对刘备多少是有顾忌的,如今刘备竟亲身前来倭岛,自己又当如何以对呢?
是奉为天子,如往常那般继续忠主侍奉,还是处处提防着呢?
张苞连连向张飞使眼神,暗示其父休要答应刘备,万不可容起上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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