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节
兽潮就这么的退了下去,众人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吴明这几天日日都窝在自己的房间里,那里也去不了。每天只能苦逼的蹲在自己的小房间里,听着外面众人来来往往的脚步声,和兴奋的打闹声。
好在近卫营的人本来就不多,就算有点什么事,田洪也自会处理,倒没有他什么事,至于黑甲军那边,李源自从兽潮后第二天,就搬到行宫外面的军营里去了。
何艺坐在床沿边,如玉雕凿的脸上满是关怀的光辉,她正撅着红艳艳的双唇,使劲吹着那碗稀粥。那粥被文火炖得稀烂,白嫩嫩的如同何艺的十指,上面就飘着两片青菜叶儿,被何艺的檀口一吹,在碗里调皮的打着旋,仿佛要马上要飞走一般。
吴明立起身子,倚在床头,静静地盯着对方一张俏脸,轻声道:“小艺,别吹了,都凉了,凉了可不好吃。”
何艺抬起头来,一双素手在碗沿边摸了又摸,道:“没有呀,胡大人说过,你现在必须吃温粥,不能太冷,也不能太热的。”
吴明心头顿时一阵苦笑,他这次受伤,虽然吐了很多血,看起来非常严重,但比南征那次,可要轻得多了。那次他都凭借自己强悍的恢复力,几天后就好了个七七八八,又是活蹦乱跳的。何况这次,但何艺却是紧张不已,把他生生的关在这房子里,那里都去不了。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暗叹了一声,女人还真是麻烦。
何艺吹了一小会,估摸着这粥已经差不多温凉了,就拿着汤匙,小心的舀了一匙,放在嘴边再吹了吹,就要来喂吴明。吴明看了看那一清如水的稀粥,心头有点犯腻,道:“我不想吃,小艺。”
何艺顿时急了,满脸都是通红,一双大眼里也泪光莹莹,柔柔地道:“吴大哥,你怎么能不吃东西呢,你这次伤这么重的。”
吴明轻声道:“小艺,我想出去透透气。”
何艺这次并没说什么,只是这么盯着吴明。感受到对方那一眼的责怪和嗔怒,吴明自己也觉得有点讪讪,讷讷着,转过了头去……
过了半晌,何艺才呆呆的说道:“吴大哥,我不是限制你自由,你伤得那么重,真的需要静养的。胡大人说了,这次你是伤了内腑,不能乱动的。我的义父,就是因为操劳过度,没有好好休息,也没钱医治,最后劳累过度,吐血过世的。”说到这里,她一双大眼已是氤氲一片,似乎马上就要落泪一般。
吴明顿时慌了手脚,他手忙脚乱的从对方手里接过了稀粥,也顾不得腻味不腻味了,就这么一仰脖子,喝了个精光。喝完了,抹了把嘴,问道:“对了,小艺,上次你送我的那玉佩可是沙洲玉啊,这东西可是很值钱的,怎么不拿去当了,也好救治你养父?”
何艺从吴明手里接过了碗,正准备起身去冲洗,闻得吴明如此问,怔了怔,顿时红晕满面。看来这赠送吴明玉佩之时,对于她来说,依然是一个了不得的挑战了。不过,她脸上又沉了下来,轻声道:“养父对我们兄妹,自是极好的,这对玉佩是他临死才交给我们兄妹的。”
说到这里,她一张俏脸上满是伤感,幽幽道:“养父只是京都郊外一个贫苦老农,他是在家门口拣到我们兄妹的。当时旁边就有一个包裹,里面还包着几本秘籍,和一些贵重首饰,这两片玉佩正是包裹里面的贵重物品之一。但除了兄长从小练的那本秘籍外,包裹里的其他东西他分文没动。如果不是后来他病重不治,我们都不知道自己还有这样离奇的身世呢。”
听到这里,吴明心头也是一片黯然,他忍不住问道:“既然这样,你们后来怎么不去寻找自己的亲生父母?”
何艺道:“当时我和兄长都只是个半大孩子,人海茫茫,去那里寻找?养父过世后,我和兄长就葬了他,然后搬到京都去了。好在那包裹里面的金银细软比较多,两人还不至于挨饿,后来我考进了尚宫局,专掌司乐。兄长不放心我,就进了近卫营,以做保护……”说到这里,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眼睛又红了。
吴明心头也是黯然,何天的影子在他心头一闪而过。三年前他穿越过来之时,何天就已经是近卫营玄武队的小队长了。如果没有吴明,他倒是最有希望竞争这玄武队正的职位。毕竟田洪的功夫不及他,而且为人也实在太粗,放在玄武队正这个位置实在让人不放心。
想到这里,他站了起来,走过去搂住对方道:“小艺,别伤心了,以后就由我来保护你吧。你的身世,等我们安然回到京都,一定帮你查个水落石出。”
何艺整个娇躯都是颤抖了起来,在吴明胸口仰起脸来,整张脸上已全是泪痕,轻声道:“吴大哥,谢谢你。”
她一头黑亮的长发如同锦缎,披散到腰际,吴明脑子里突然想起了先秦《左传》里面的一句话:“昔有仍氏生女黰黑而基美,光可以鉴。”以前吴明读到此处时,始终觉得这句话有些不妥,现在才发现古人的观察力实在惊人,"光可以鉴",如果用来形容何艺一头如水的长发,最是贴切.
古人诚不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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