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节
看来施展和刘泽两人的关系也是极好,他说这话时,嬉皮笑脸的。刘泽也没怪他,只是微笑着,嘴里道:“你又在这里乱讲吧,当心总督撕烂你舌头。”他嘴上虽然如此说,看来也是极为自负,间接承认了施展的奉承话,吴明心里一突,猛地想起了昨天经过水闸时那船夫说的话,忍不住失声道:“你就是那个造北门水闸的刘督造?”
“正是,怎么了,吴大人?”
刘泽怔了怔,显然也没想到吴明会如此失态。吴明缓了一口气道:“没事,只是昨日才见过北门水闸,真乃神作,故此心头震撼而已。”刘泽听吴明如此说,老练的脸上脸上微露一丝得意,口中连称不敢。
施展一拉旁边的戴禀,然后道:“吴大人,这位可更了不得,官至四品,人称‘水将军’戴禀,水战可是厉害得紧,拱卫南宁的两万水师,可就是戴将军一手带出来的。”吴明心下一惊,刚才就知道这戴禀不好惹,却没想到,还是如此实权人物。
戴禀笑道:“施展,你就别在吴大人面前得瑟了,吴大人属下,才是人才济济。那有你这样的,自吹自擂,不是让吴大人看我们江南总督府的笑话么。”
施展尴尬的笑了笑,嘴上道:“戴大人,这你就不对了,吴大人以后也和我们同殿为臣了,何必如此见外。”他话才落音,旁边的刘泽已抢着道:“吴大人,你今天介绍的那小家伙不错啊,机智不凡,要不,给咱们几人也介绍个。”
他话里不无玩笑之意,吴明倒是被他说得心头一动,这刘泽如此精通冶炼,水利。和鲁造应该很投缘,自己何不向他引荐一番,也让那小子有个好点的去处,毕竟,以近卫营的条件,他呆在里面虽然不至于饿死,但研究条件可就差多了。想到这里,他答道:“那行,到时候人来了,你可别不认帐。”
刘泽笑了笑,显然也没把这话当真。
众人又是一阵笑闹,一大群人和吴明约好几日后一起参加陶雨的祷天国祭,然后向吴明告辞,嘻嘻哈哈,勾肩搭背的走了。
吴明等他们走得远了,才收回了目光。看来,这东汉,是铁定要分裂了。观江南总督府的这些年轻将领就能稍见端倪。南方的人心,已经散了。
东汉走到现在这个地步,跟陶仁和李铁两人之间的内斗不无关系。只希望,等新朝建立后,江南的文武将领还能维持这种亲密无间的友谊吧。
一路胡思乱想着,在司阍的带领下,不一会儿就到了总督府大门口。再次回首望了望这幢宏伟的建筑,他不由得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他木木地钻进车厢,车夫一声吆喝,扬鞭催马,那马打了个响鼻,清亮的蹄声响起。马车就在烟雨蒙蒙中,渐行渐远,不一会儿就变成个小黑点,消失于街头转角。
他却不曾见,在总督府一间阁楼上,一双秋水妙目透过窗口,一直随着那落寞的马车消失于雨幕,才拉下窗帘,也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
鲁房的住处,被吴明安排在“近卫宫”左上角。这个地方以前大概是这幢房子主人的仓库,空了一大间房子,堆放杂物,被鲁房收拾出来,放他那些零零碎碎。
走进那间房子的时候,正看见鲁房跌坐在一大堆碎木块中,不知道在翻拣个什么。他头上,身上全是锯尘和刨木花。他却不管不顾,嘴上自言自语道:“哎呀,这硬度还是不行,这可怎么办?”
吴明接口笑道:“硬度不够,可以考虑用金属代替么。”鲁房眼睛一亮,答道:“是啊,真是好主意……”猛地一惊,转过头来一看,见是吴明,嘴里苦笑道:“大人,你又来消遣我了,金属之利,那是黑铁门的专利,非我鲁门之长,唉……”
“黑铁门……”
吴明皱着眉头,这个词语有些耳熟,似乎在那里听过,但一时之间,却又记不住,他有点茫然的看着鲁房,道:“这黑铁门是什么名门大族么?”鲁房坐在地上,顿时笑了起来。笑够了,才拍了拍身上的锯尘,从地上爬了起来:“吴大人,你连黑铁门都不知道,啊——”他把“啊”字拖得老长,好象吴明不知道黑铁门,犯了什么罪大恶极的错误一般。
黑铁门当然不是什么名门大族,和鲁家一样,只是一个匠人组合而已。不同的是,鲁家的手艺一向只传带有血缘关系的后裔,但黑铁门不同,却是广收弟子,由每代年轻弟子中决出一个能力超强者,担当下一任门主。汉朝开国之初,黑铁门和鲁家气势很盛,有“黑金鲁木”之称。只是后来鲁家受家规所限,其手艺得不到发展,以至渐渐没落,不得不避居南蛮。
但黑铁门更惨,因为这些匠人擅长冶炼,一段时间内,甚至找到了许多新奇的方法,锻炼出来的刀剑品质,直追名器。而且还能量产。这可犯了朝廷大忌,当时朝廷以“密炼精兵,以图不轨”之名,把黑铁门扣上了谋反之名的帽子。一时间,所有黑铁门匠人被抓的抓,逃得逃,也是烟消云散,其传承也丢了大半。虽然后来朝廷也曾发布文书,为黑铁门平反,但整个黑铁门,却几乎是精英尽丧,再难恢复昔日容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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