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节
胡兰“咦”了一声,喃喃道:“这小子怎么来了?”显然对夏侯天的到来大为意外。吴明也是微觉诧异,问道:“怎么,胡兄认识夏侯天?”
胡兰微微一怔,旋即恢复正常,微笑道:“吴大人,小子走南闯北,各地俊杰见得自然多了。夏侯公子在北方的口碑不错,我自然认识。”
他这话无懈可击,吴明念头转了几转,也没多想。正想开口问点别的什么。胡兰突地问道:“吴大人,你们南北不是处于交战状态么?他怎么来参加宴会了?”
这也不是什么大的机密,吴明想了想,微笑道:“自然是有原因的……”他略为把夏侯天前来交换李忠的事提了下。这事就发生在这几天,加之南北双方都对此事避而不谈,故而胡兰还不知道李忠被擒的事。
他听吴明说完,胡兰似乎松了一口气,口里道:“原来如此,吴大人可真是豪勇。”
听得他的称赞,吴明脸上也有点发烫。接口道:“侥幸而已。”这时候,李忠已经从一个阴暗角落里钻了出来,朝着夏侯天迎了上去。两人见面后,朝着楼上指指点点,大概在说吴明的位置。看见两人同时朝楼上望过来。胡兰不着痕迹的退了几步,道:“吴大人,丞相大人就要到了,你们先下去吧。”
吴明道:“怎么,难道胡兄不参加宴会么?祝丞相可是专程叮嘱你参加的。”胡兰皱起了眉头,坐在窗边的一张桌子上,脸上也有点晦暗不明,揉着额头道:“我身子突然有点不适,坐会就好,你们先下去吧。”
吴明有些莫名其妙,搞不懂他这又是那一出。闻言点了点头道:“胡兄,你注意身体啊,我在下边等你。”
等吴明和轩辕灵到得楼下时,后院的骚动已经停止,夏侯天和李忠两人已经坐到了一张长几上,两人并排而坐,身后站着几个五大三粗的护卫,十分抢眼。看见吴明下了楼,这些人同时望了过来。吴明心头一凛,如果目光可以杀人的话,估计自己已被撕成千疮百孔了吧。心头如此想着,脸上却不动声色,在迎宾司仪的带领下,在另外一个角落找了个长几坐了下去。
才一坐下,才发现旁边的轩辕灵忤在原地,瞪着一双大眼和对方怒目而视。吴明顿时哭笑不得,拉了拉她道:“快坐下,丞相就要到了,你这样子成何体统。”轩辕灵这才悻悻的坐了下来。
看着她坐在自己旁边,吴明摇了摇头,轩辕灵现在满脑子都是报仇之类的。真不知道如何去说她好了。
正在此时,外面的迎宾司仪再次高声道:“祝丞相到。”所有人“呼啦”一声,俱都站了起来。同声高喊:“恭迎丞相。”
祝淮今日穿着一身便装,带着一脸微笑,从容不迫的从外面走了进来。身后,胡管家带着几个黑衣卫亦步亦趋的跟着。他本来就有点胖,此时看起来,更像一个小有资财的生意人了。走进场中,祝淮在正中的一张长几上站定,双手虚按,道:“各位不必多礼,请安坐,今日尽欢而罢。”
吴明随着众人坐了下来,才发觉轩辕灵这小妮子根本没起来,此时正揉着自己一双天足,嘴里嘟囔道:“好大的架子,好大的排场。”吴明哑然失笑,也没管她。
这时,祝淮在座上举杯道:“在座诸位都是我南汉支柱,祝某在江南这么多年,能够站稳脚跟,全赖各位的支持。新朝成立以来,早有设宴感谢大家之意,然国事繁忙,以至耽搁至今,今天望各位畅饮,不醉不归。”
这自然只是客套话,但众人仍是同时举杯回道:“谢丞相。”祝淮扫了一圈,似乎颇为满意,笑道:“上歌舞助兴。”
百鹤楼那帮女乐又出来了,走到院子正中站定,然后怀抱着琵琶,弹奏起一首哀怨的曲调,随着乐声翩翩起舞起来。过了前奏,几人同时轻启朱唇,唱了起来:
“叶黄乍落舞缤纷,书生苦秋冷。
西厢巧妇闻,嗤笑不及王家婶。
君悲辞旧伤别离,不见枝头沉。
岁岁籽复结,看明年、还是春分。”
这是一首《秋思》曲,跟以前吴明在京都听的《艳阳情火》是一个词牌的。南宁的气候温暖,连带着人也温和许多,做出来的曲调也比北方人要哀怨柔和得多。酒肆歌楼中,人们点此曲的最多。但现在北方大军压境,这种曲调已经少有耳闻了。祝淮现在命奏此曲,大概也想营造一种宁和的气氛吧。
看着几个女乐抱着琵琶在场中曼舞,吴明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倒了桌边的酒一饮而尽。酒虽然不是山竹果酒,但祝淮设宴,自然也不会差到那里去,但酒一入喉,却如火烧,不啻饮鸠。
听着这熟悉的音乐,看着这曼妙的舞姿。所有人也渐渐忘记了此行的目的,融入了进来。在一片详和中,众人觥筹交错,互相谈笑着。虽不至于放浪行骸,但也是其乐融融。吴明心头苦涩,喝了两杯就再难下咽。看着这些人已经微有醉意,他也是心头诧异,不知道祝淮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如果说真的仅仅是为了‘设宴感谢’,那肯定是瞎扯。更何况,还有南宁的粮食价格问题亟待解决。祝淮让唐轩解决此事,是有刁难的成分,但一旦真有解决之道,以祝淮的老练,肯定会帮唐轩一把的,断不可能做出枉顾大局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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