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节
激昂的号角声响彻夜空。
“嗷呜……”
在号角声中,那颜达跨下的头狼仰天长啸起来,绵长的啸声在深沉的夜幕中回荡。
“嗷呜……”“嗷呜……”“嗷呜……”
一万只战狼在飞奔,在加速,在头狼的带领下,同时嚎叫起来,声震四野,让人心胆俱寒。
双方现在不过几里之地,借着熊熊燃烧的火把光,隐约可以看到北汉营地中,无数士兵已经列队完毕,刀枪上闪耀着森冷的寒光。在高速飞驰中,那颜达暗自皱眉。这么快就反应过来了,敌人似乎并没想象中那么慌乱。但一万狼骑,已然全速扑了上去,如今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纵有顾忌,也管不得那么多了。
速度,现在要的是速度。
那颜达猛地一踢狼腹,头狼吃痛,一双碧眼中凶芒大盛,厉吼一声,从疾行的队伍里猛地蹿出。它前肢伏地,颈上银色毛发如刺猬一般,根根竖立起来,仰起脖子,冲着敌方阵营,再次仰天长啸起来:“嗷呜……”
“嗷呜……”
更多的战狼齐声相和,汇聚成一股巨大的声浪,以惊天的气势,拔地而起。在震天的啸声中,狼骑兵的速度达到了极至,由于速度太快,那些战狼之眼在夜色中幻成一片磷磷荧火,朝北汉大营高速扑来,让人心胆俱伤。
赵莫怀的部队长驻东北建乌省,而北蒙狼骑的驻地却是西都兰宁,所以赵莫怀的步兵虽与北蒙时常发生摩擦,但却是第一次见识这支闻名天下的狼骑兵。赵莫怀擅防,依托高城,一生打退北蒙军队的次数也是数不胜数。对北蒙骑兵的厉害,也是深有体会,所以在潜意识中,也觉得狼骑无非是较普通骑兵厉害一些,多些攻击手段罢了。现在见到这些狼骑扑来的气势,才知自己错了,单凭这等气势,就是任何一支骑兵不能代替的。
战狼之戾,岂是他人可以取代?
“只需顶一刻钟,否则,万事皆休。”
李源的命令,言尤在耳。眼见着万余狼骑以排山倒海之势朝己方营地冲来,就算赵莫怀自己,也有些微微变色。士兵们虽刀枪对外,但仍有不少人吓得朝后直退,人群也起了一阵骚动。
未战先怯,再不采取措施,这些士兵不等敌人杀至,就会一哄二散。颓势一成,兵败如山倒,再无半分胜机,安谈坚持一刻钟。赵莫怀哈哈大笑起来,他蓦地提气,指着迎面扑来的狼骑大声道:“弟兄们,北蒙人来了,而且是天下赫赫有名的狼骑。我们多少袍泽,多少父老,都丧生在他们手里,握紧你们的武器,随我杀敌!”
“杀敌,杀敌,杀敌……”
他身边的亲兵,齐声相应。
“杀敌,杀敌,杀敌……”
近万士兵以枪顿地,跟着同声厉喝起来,声冲云霄。
“嗬哈!”
随着一声整齐的呐喊,前排士兵手绰长枪,朝前涌去。
以步对骑,则需依托地利,而最好的地利,莫过于高城险关,但现在是对方奇袭,而非守城战,自然没险关可守。目前横亘在两军面前的,仅有一道木制栅栏。这道栅栏宿营时临时制作而成,其坚固程度可想而知。现在却成了迟缓北蒙狼骑的第一道凭持,虽然简陋,却也聊胜于无。
苍凉的牛角又发出了一声厉啸,前方狼骑兵举枪齐齐一喝,已和身而上。几千个骑兵同时冲上,扬得地面上烟尘滚滚,那颜达耳中一片嘈杂,眼睛却盯着那些矮身躲在栅栏后的长枪兵,杀意却越来越浓。
“杀!”
他手持长枪,用力一夹狼腹,头狼暴叫一声,从地上一跃而起。在一片惊呼声中,一人一狼已跃过栅栏,敌营中一头扎落。
“杀呀!”
饶是下方的士兵俱萌死志,但见那颜达如此神勇,仍有士兵惊慌失措,不知如何是好。但只乱了一乱,四个士兵手绰长枪,暴喝提声,长枪朝天一举,朝那颜达一齐刺来。那颜达如果直飞而下,就算人不会出事,但胯下战狼定会被四支长枪刺个通透,身陷敌营。危急之中,他暴喝一声,双脚一夹狼腹,猛一用力,人已趁势冲天而起。身下头狼久经战阵,与主人心意相通,咆哮一声,借力朝下一沉,朝下直落下去。
这一弹起,身子朝后一纵,刚好朝栅栏下落去,他将身一纵,一下踩到围栏上,在栏杆上一蹬,转身又向敌营里跳去。普通战狼,个头堪比牛犊,他胯下巨狼还要高大,比只骏马还要高大几分,此时正在与几个士兵战成一团,那颜达刚一跳下,一个枪兵厉喝一声,顺势朝他一枪刺来。他的枪法虽也规矩,但在那眼颜达面前却不够看,此时虽然还未站稳,但他身体一旋,一脚半屈,另一脚扫去,那枪兵被他一脚扫倒,闷哼一声,手中的长枪也扔了出去,噔噔噔的连退几个大步。那颜达飞身过去,顺势一刀割断了他的喉咙。
“冲,跟上,后面的跟上。”
那颜达回过头,手中长刀斜指向天,振臂高呼。
眼见一国之主身先士卒,后面的的狼骑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同时发一声喊,猛的撞在木栅栏上,“轰”的一声闷响,只觉地皮都颤了颤,狼骑大潮撞在栅栏上,双方都是一阵人仰马翻,那栅栏只挡得一小会,就被突成了无数段,无数狼骑举着长枪,从破损处源源不断的冲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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