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节
这话说得大不客气,帕卜里被他一顿抢白,脸上突青突白,已有些下不了台。希烈放缓声音道:“陛下,吴明的厉害,想必你也清楚。若让他安然回到中西,帝国在中西一线,再难寸进啊。”
这话说得情真意切,帕卜里本有些厌战,此时也不好反驳,喃喃道:“这个……”
正有些进退两难,陆丰突道:“陛下,老臣有一言如鲠在喉,不吐不快。”
听得陆丰的声音,帕卜里倒是平静了许多,道:“丞相请讲。”
“诚如陛下所说,我国连年用兵,国库告罄,百姓更是不堪其苦。陛下忧国忧民,令老臣大为钦佩。”说完,当先向帕卜里行了一礼。
同样的话,陆丰说出来就好听多了,帕卜里心下快意,连连点头道:“是极,是极,还是丞相知我。”
“可是……”浪费半天唇舌,被陆丰三言两语轻松化解,希烈大为不满,连忙上前一步,就欲分辩。陆丰心知若被希烈抢过话头,只怕又是个嘴皮仗,忙道:“依老臣看来,元帅之言,就有些本末倒置了。”
一听他如此说,希烈反而不急着争辩了,抱胸冷笑道:“哦,但请丞相教我,如何个本末倒置法?”
陆丰清了清嗓子,朗声道:“东汉景帝时,国力达到最盛。当时北蒙连连扣关,就有将领向其建言,要朝廷发兵直击北蒙,以报血恨。景帝当时就拒绝了。将领问何故?景帝答曰:‘兵者不祥,动辄流血飘橹,伏尸百万。北蒙地广人稀,天寒地冻,我国占之不能耕种,徒耗国力。若只为仇事,劳民伤财,是为不智。’”
他看了希烈一眼,微微一笑道:“也正因为如此,才有了闻名于世的盛景之治。老夫敢问丞相,就算杀了吴明,我们难道要直击中西,让属下儿郎离境背乡,前去放牧耕种么?”
南蛮这几年开发甚多,但大部分国土还是以森林为主。所谓靠山吃山,靠海吃海。当地土著也多以雨林和海洋为生。陆丰虽然说了一大堆,无非是说南蛮人不能适应东汉中西的气候,占了也是白占。若悍然发动战争,实属费力不讨好。
听陆丰说完,希烈的头点得更厉害了:“丞相说得甚是,我就是这么个意思。”
真是擅言啊。眼见陆丰侃侃而谈,希烈心头升起一股无力感。他也清楚,如果夸夸其谈,单讲大道理,就算他十个希烈也未必是陆丰对手。他想了想,改变策略道:“陛下,五年前东汉南征军被我围歼于苍前山下。败退之时,吴明曾指天为誓,必在有生之年再临此地,他与帝国已是不死不休之局,如不消灭于他,陛下就算退让,他也不见得就会领情。”
这话可比那些大道理管用多了,关系到身家性命,帕卜里神色也凝重了许多:“元帅所言,也确有几分道理。那么元帅以为,当派多少人追击吴明合适?”
这才是重中之重,希烈行了一礼道:“陛下只需把飞马军团的两万人交付于老臣指挥,再加上优露萨将军的疾风军团。老臣就敢立下军令状,定把吴明捉到热内来……”
两万飞马军团,还要加上山狗军,这可真是大手笔了。他话还未说完,南蛮皇面色已垮了下来。陆丰察言观色,上前一步道:“陛下,老臣有话对元帅讲。”
帕卜里点了点头道:“丞相但说无妨。”
陆丰向希烈拱了拱手:“敢问元帅,吴明西去波斯,一共带了多少人马?”
南汉与波斯俱与南蛮接壤,两国的一举一动,可关系到南蛮帝国的生死存亡。而南汉中西总督出使波斯,这更是大事。所以吴明出行之初,南蛮细作就把其随行人员及兵力调查得清清楚楚。希烈虽不大过问军事,但这等大事,优露特怎么也要知会他一声的。一听陆丰来问,希望烈想也不想,脱口道:“约五百出头。”
陆丰紧接着道:“那么经过格汗之变后,吴明现在还有多少可用之兵?”
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凯旋门之变当晚,许多士兵亲眼见到吴明带人杀出重围,细作要打听也不见得有多难。希烈答道:“还余一百多人。”
陆丰咳嗽一声道:“就算加上圣戈里雷号上的水兵,吴明现在可用之兵,满打满算不会超过五百。加之和国师交战还有损耗,这个数字还会更少。”说到这里,他冷笑一声,盯着希烈道:“以两万多人去对付吴明五百人,元帅可真是大手笔。老夫敢问元帅,此举到底何意?”
这话就有些诛心了,希烈心头咯噔一声,暗叫不妙,连忙解释道:“陛下,帝国以西为顿尔草原,西北部又为青庭草原,所以要追击吴明,就需以骑兵为主力。其次么,不论是望乡谷还继玉森林,这两个地方又少不了疾风军团的辅助。”说到这里,他眼中也有了一层蒙蒙水汽:“我跟随陛下这么多年,难道陛下连老臣都不放心么?”
这话倒说到帕卜里心坎上了。打小的时候,他就和希烈筹划南蛮独立,帕卜里还是镇南王时,军政大权几乎都交给希烈在打理。如果希烈真有异心,自己老早就身首异处了。想到这里,帕卜里只觉心头一软,叹了口气道:“元帅的忠心,我自然是知道的。可若只为个吴明就调集几万大军前去,未免有些小题大做。而帝国甫经战乱,国库已然吃紧,几万大军人吃马嚼,也不是个小数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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