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站在一棵宽广的橡树下, 夕阳透过婆娑的树叶洒下无数的光斑,周文菲仰起脸, 左右地摇晃, 感受碎金在脸上流转。
王嘉然承认了的事,她没有和王嘉溢挑明, 就算王嘉溢也主动做过,那也不过是他们交往前的事。
她没有权力让男友把前世今生所有的暧昧统统都交代都斩断。就像王嘉溢王嘉然也没有权力说,必须和我们做/爱, 才算忘掉喻文卿, 才算“你爱我”。
他们都是自由的人。以自由意志来承诺,选择站在彼此身边,就已经是无需去证明的爱。
“我有时候觉得, 你和我是最搭的。我们能一起做家务, 一起跑步聊天, 书桌的这侧, 我在画稿, 那侧你在写剧本, 然后我们还能一起上台演出。可是嘉然载着我在山路上奔驰,风吹在我脸上, 我觉得这样跟着他一辈子流浪驰骋,做个永不归家……的浪子,也很好。”
归家?王嘉溢心道, 是我的家?还是另一个人的家?他问:“对哦, 还没问过你, 来台湾八个月了,想家吗?”
才八个月?周文菲心陡然一酸,这一生未免太漫长了。
“我很喜欢台湾。尤其喜欢坐计程车,头发花白的司机问我,小姐你是大陆哪儿来的,我说S市,他说我是福建南平人,我四岁离开的家乡。或者年轻一点的司机说,我爸爸是江西九江人,十七岁来台湾后就没回去过。他们每次说这些,我都想抱着他们一起哭。这个世界上,有生之年都回不了家的人,不止我一个。”
王嘉溢听懂了,她当然可以回S市,可以去找妈妈。她只是回不了喻文卿的身边。那是她童年时的温馨记忆,是少年时遥望的璀璨星光,更是被刻在骨头上,没有什么能与之相比的快乐与痛楚。
纪敏敏终于爬上漫长的坡,看到他们,兴奋地朝王嘉溢挥手:“嘉溢,过来帮我。”
周文菲一瞧,她的小绵羊后座上还绑了一个小行李箱。她朝王嘉溢笑道:“看来她打算和我们一起住了,去帮她吧。”转身朝小木屋走去。
她的离家出走,是一条通向时间终点的单程路。只有纪敏敏那样的女孩,在懵懂无知的岁月里体验一把冲动热烈的爱后,仍有资格去取那张命运馈赠的回程票。
周文菲倒好柠檬水,刚放在桌上,纪敏敏大汗淋漓地拎着箱子进来。
王嘉溢问:“你不用考试吗?”
“你不是说山里清净,好复习功课?所以我也来了。”笑容灿烂地回答完,纪敏敏非常有主人翁意识地上楼,收拾行李去了。都收拾好后下楼,看见周文菲在煎牛排:“嘉溢呢?”
“去农场买食物去了。”
纪敏敏问:“你后来在哪儿找到王嘉然的?王嘉然人呢?”
周文菲没有回答。她拍桌子:“根本就没王嘉然对不对?他是双重人格。”
“既然已经猜到了,还凑热闹做什么?”
“就是不想让你们好好谈恋爱,不然觉得自己亏了。”亏了和父母吵得天崩地裂的感情,亏了这一年的交换项目什么也没学到,还亏了虽然是心甘情愿,但也是被白白睡了的“贞操”。
纪敏敏打开冰箱门,拿一瓶酸奶:“你们到现在都还没睡到一起,感情也没深到哪儿去啊。”
“对,没有你和他的关系深。”
“你知道?”纪敏敏开口损她,“你真是个很神奇的女人,是不是特别不介意和人共享一个男人。”
“看来你也不介意,你也是这样的女人啊。”周文菲口吻轻巧。
纪敏敏被气得“蹭蹭”上楼,周文菲说:“提醒你一下,嘉然出现的时候,不要惹他,他现在脾气不太好。”
纪敏敏在楼梯上探下半个身子:“要你提醒。他和我是炮友,关系比你深!”
碰上王嘉然那个翻脸无情的浪荡少年,关系再深也没用。
那辆“绿光”停在门外,太让脱离父母掌控的十九岁少女心动了,且还想在周文菲面前得瑟一把“炮友感情铁着呢”,纪敏敏吵着要王嘉然载她去看日出,吵到人把她和她的行李都扔到门外。
王嘉然不想和这两个女人呆在一起,轰着马达绝尘而去。
纪敏敏也不生气,抱着胸,看着站在廊下的周文菲:“咱们可是同班同学,以前还在一个宿舍住过,今晚留不留宿?”
“还不死心?”
“除非你告诉我,你们上来到底想做什么?想休假也不是现在。嘉溢毕业典礼不参加了?你也不用挣钱了?还是你们想……相约自杀?”
周文菲一怔,原来她是为了这个上来的。
“周文菲,你心情抑不抑郁,我不管。嘉溢想和谁在一起,那……也是他的事。但是这件事,我没办法说服我自己,眼睁睁地在一边看着。不想我烦你们,就离开这里,回去台北。该治病的治病,该打工的打工,只要你们能答应,我保证以后见到王嘉溢,一定绕路走,再也不缠着他,”
说到后面,纪敏敏已是咬唇不准哭的倔强模样。
宁可心碎也要勇猛。不可一世的脸一旦落入爱情,也散发着比这山顶夕阳还夺目的光辉。周文菲把扔在地上的衣物捡起来,看着她说:“是嘉然,嘉然过不了当年车祸那一关。”
两个人进屋去,纪敏敏坐在桌边问:“你们想怎么做?”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