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恐在天亮以前赶不回高地,所以一通过检查站,我便催促司机加快速度。结果没开出多远,我们的车队又被一支民兵巡逻队拦住了去路。
这位带队的民兵队长态度十分认真,在检查完司机的证件后,他踩着车轮抓着挡板站了上来,用电筒朝车厢里照了照,严肃地问我们:“你们是哪支部队的,要去什么地方?”
我看着这位队长公事公办的样子,便用手臂轻轻地碰了碰莫罗佐夫,他顿时心领神会,站起身配合地回答:“队长同志,我们是独立师的,有急事要赶到集团军司令部去。”
队长用手电朝他的脸上晃了一下,便熄灭了,接着干巴巴地问道:“你们有通行证吗?”
“通行证,什么通行证?”莫罗佐夫有点不耐烦地说:“队长同志,难道您没有听我们的师长说,我们是独立师的吗?我们师一直驻扎在马马耶夫岗,平时又没有人到城里来,我到哪里去给您找通行证?”
队长显然是属于那种一根筋的人,听到莫罗佐夫说我们没有通行证,更加理直气壮地说:“对不起,根据城防司令部的规定,没有通行证的人,天黑以后不能在城里走动。”
“队长同志,”莫罗佐夫还是耐下性子对他说:“我刚才告诉过您,我们师的部队驻扎在城外,根本没有您所说的通行证。我们现在还有重要的任务要执行,请您让我们通行吧!”
“不行,没有通行证,就不能通行。”民兵队长虽然年纪看着不大,但看起来却像一个老顽固,他固执己见地说:“现在,我命令你们全体下车,接受检查!”
“什么?您是什么身份,居然敢命令我们下车,接受你们的检查?”莫罗佐夫被他的话气得暴跳如雷,差点就冲过去,抓住衣袖将民兵队长拎到车厢里来。
见到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情景,我正打算站起来说几句,车下有个民兵跑到队长的身边,仰头喊道:“队长同志,您快看,是检查的同志过来了!”
我扭头向来路望去,只见刚刚的那名少尉带着一名战士正急匆匆地走过了。民兵队长见检查站的指挥员来了,连忙一松手跳到了地上,在原地立正。等少尉走到他面前时,他抬手敬了个礼:“报告少尉同志,这支被我们拦住的车队里,大部分人没有通行证,我正打算命令战士把他们都扣下来。”
“胡闹,简直是胡闹!”民兵队长本来以为少尉会夸奖他几句,没想到少尉直接冲他大发雷霆,“您难道没看到车上坐的是独立师的师长奥夏宁娜上校吗?她现在有紧急任务需要尽快赶到集团军司令部去。可看看您,都做了些什么?居然把她的车队拦住了,要是耽误了她的正事,您负得起这个责任吗?”
那个民兵队长被骂得狗血淋头,只好冲自己的部下挥挥手,让他们乖乖地闪到了路边。少尉这才仰头向我敬了个礼,同时歉意地说道:“对不起,师长同志,耽误您的时间了。现在您和您的部下可以继续前进了。”
我站起身来,冲着那名少尉还了个礼,感激地说:“谢谢您,少尉同志,我们后会有期!”
我们的车队继续前进。
虽然道路宽敞,但那些被炸坏的建筑物所坍塌下来的砖石瓦砾,以及几辆被打坏的德军坦克残骸,占去了至少一半的路面,司机不得不小心翼翼地绕过这些讨厌的障碍物,车速自然也就快不起来了。
当来到集团军指挥部的附近,我看到那栋原本结实漂亮的三层楼建筑物,如今只剩下了最下面的一层,上面的两层都被炸弹或者炮弹摧毁了。
我在莫罗佐夫的帮助下,从车厢里下来,左右看了看,见司令部对面有栋只剩下了一堵墙的建筑物,便吩咐莫罗佐夫:“上尉同志,让战士们把俘虏赶到墙边去。”
莫罗佐夫响亮地答应一声,便去执行我的命令。
看到莫罗佐夫他们正在把俘虏往墙边赶,我整理了一下军容,准备抬腿向司令部走去时,身后忽然传来了大声的喊叫声。我扭头一看,原来大喊大叫的人,是在车上曾经和我交谈过的波瑟尔上尉,此刻他被两名战士一左一右地架在胳膊往墙边拖。
由于他喊叫的声音太大,以至于把在司令部里担任警戒的战士都惊动了。看到一名军官带着四五名战士从门里跑出来的时候,我无奈地苦笑一声,随后迎了上前。
那名指挥员走到我的面前,把身体一挺,口齿清楚地说道:“上尉谢尼科夫向您报告,上校同志,请问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其实我对俘虏为什么会大喊大叫的原因也不清楚,只好冲谢尼科夫歉意地笑了笑,扭头大声地喊莫罗佐夫:“上尉同志,到我这里来!”
听到我的召唤,莫罗佐夫小跑着来到我的面前,抬手一个敬礼,随后礼貌地问:“师长同志,您有什么指示?”
我用手一指那些被押在墙边的俘虏,好奇地问:“那个坦克兵上尉波瑟尔,在哪里大喊大叫什么?”
莫罗佐夫面带微笑地回答我:“是这样的,师长同志。您不是命令我们把俘虏都赶到墙边去吗?结果波瑟尔上尉误会了,以为我们要把他们赶到墙边去枪毙,所以他刚刚一直在喊:‘求求您,绕了我们吧,不要枪毙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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