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寒凉,天宇一片昏沉。马跃神色阴沉、负手肃立襄城城楼之上,翘首望去,只见城中四处火起,喊杀声、惨叫声、哭喊声响成一片,整座城市都在八百流寇的铁蹄下呻吟。流寇们野兽般在城里四处流窜、搜寻猎物,以一切疯狂的血腥方式发泄着他们体内压抑已久的狂虐和躁动!
一支嗷嗷叫的虎狼之师,总是不断地需要血与肉来喂养的,在战场上,他们能够疯狂地摧残敌军,能够冷血地抹去敌人的生命,在战争获胜之后,他们也需要彻底的放松与渲泄。如果在战后,将士们紧张、亢奋的情绪不能得到及时的舒解,后果将不堪设想。
所谓虎狼之师,其实就是野蛮之师。你不可能指望这些大字不识一个,甚至连名字都没有的流寇能够像红军一样纪律严明而又顽强坚韧!而且,大汉帝国也不可能给予马跃足够的时间去训练这支流寇,将之塑造成理想的铁血之师,马跃只能选择最快最有效的方式来改造这伙农夫。
马跃做到了,八百流寇也成了一支野蛮的虎狼之师,他们四处流窜、以战养战、专事破坏、不事生产。
马跃非常同情那些被蹂躏的士族乡绅,或许他们中有些人为富不仁,可绝大多数人都是无辜的,富有不是他们的错!但马跃无能为力,他别无选择!他所能做到的也仅仅是约束八百流寇尽量不要去祸害平民百姓。
汉末三国是属于士族门阀的时代,马跃当然清楚得罪他们意味着什么?可那又如何,如果不去抢他们、吃他们,八百流寇只怕一天也挨不下去。如果连命都保不住了,再考虑别的又还有什么意义?
争霸三国、席卷天下,都他妈的扯蛋!马跃现在只想活下去,好好地活下去,活着,才是最真实的。深深地吸了口冷气,马跃转过头去,望着城外幽暗伥渺的辽廓江山,转眼间就那将那副燃烧的人间地狱般的凄惨景像抛诸了脑后。
……
广宗城,黄巾军最后的堡垒。
城墙已经垮塌,城门已被撞开,护城河已经被填平,虎狼般的汉军正从城墙的缺口,正从洞开的城门里潮水般涌进城来,汉军骑兵的铁蹄已经踏破了广宗城冰冷的街道,无数的黄巾信徒们在哀嚎、在挣扎、在流血。
张角无力地斜依城楼之上,一角仍在燃烧的残旗从他头顶上飘落下来,通红的火光映在张角脸上,只见神情凄惶、脸色惨白,眼神茫然而又无助。败了,真的败了!曾经的数十万大军毁于一旦,曾经的辉煌已成过眼云烟,这天终究还是大汉朝的天,虽然黑暗到行将堕落了,可终究没有塌下来。
天意如此,人力难违!
罢了,张角在心底长长地叹息一声,反手拔出了宝剑,把心一横往自己的脖子上抹去。
“大哥不可!”张梁一把扑上来,死死地抱住张角胳膊,哭喊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大哥我们走吧!”
“走?”张角凄然一笑,喃喃自语道,“往哪里走?往何处去?天下之大,已无张角容身之所也……”
张梁道:“大哥,我们去南阳,南阳有马跃的八百流寇,听说混的不错,还攻陷了郡治宛城,大哥是黄巾军的大贤良师,马跃一定会效忠你的,大哥快走吧!”
“八百流寇?”
张角苦笑,八十万黄巾都败了,八百流寇又顶什么用?
“大哥,你不能死!这天下不能没有你啊~~~”
张角两眼一厉,焕发出黄巾主帅最后的峥嵘,向身边的两员黄巾武将厉声大喝道:“程远志、高升听令!”
“末将在。”
程远志与高升虎吼一声,昂首踏前一步。
张角厉声道:“即刻保护三将军突出重围,前往南阳与马跃将军的八百精兵汇合,尔等当奉三将军为主,徐图大事。”
“遵命!”
程远志、高升答应一声,架想张梁就走。
“放开我,你们这两个混蛋,快放开我,我要和大哥死在一起,我不走,绝不走~~~”
“噗!”
程远志狠狠一拳砸在张梁脑后,张梁呃了一声,脑袋软绵绵地垂落下来,昏死过去,程远志遂将张梁背在肩上,高升执刀身后随行,两人在最后百余名黄巾精兵的保护下顺着城楼专挑汉军兵少之处而去。
目送程远志一行护着张梁隐入了黑暗中,张角始淡淡一笑,把宝剑往颈上狠狠一拉,热血激溅,一代枭雄就此殒命。
……
襄城县衙大堂。
马跃正将双手伸到火盘上烤火取暖,管亥、裴元绍、周仓三人肃手侍立两侧。
“老裴,探马派出去了吗?”
“派了20余骑,在各个方向不间断刺探。”
“再派50骑,一定要密切注意周边动静,别让汉军杀个措手不及!”
“遵命。”
“周仓,城里的秩序一定要维护好,既不可扰了弟兄们快活的兴致,又不能让他们乱了军纪。”
“大头领放心,周仓一定把秩序维护好。”
“老管,如果廖化和彭脱的人马到了,叫他们暂时先不要进城,可在城外驻扎,另外,可先从官仓匀出一些粮食供给他们。”
“遵命。”
“再派人把城里的铁匠铺和木匠铺控制起来,所有工匠都抓起来,另外,再把从宛城跟来的那十几个工匠给我找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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