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当正午,骄阳悬空,东南风刮得正紧。
“昂~~”
“呜~~”
洛阳城东的旷野上号角齐鸣、无尽的肃立之气随着雄浑嘹亮的号角声在天地间激荡、回转,久久不息。
东北角上,张济、杨奉、王匡的三路勤王大军终于赶到,浩浩荡荡地向着东门掩杀而来,七千铁甲在东门外的旷野上铺展开来,只见阵列森森、枪戟如林,猎猎招展的旌旗几乎遮蔽了骄阳。
洛阳城头,汉灵帝在文武百官的陪同下再次登城观战。这一战事关洛阳之生死存亡,事关大汉之国运兴衰,汉灵帝无法枯坐禁宫、待候消息。
一望无垠的旷野上,贼兵大营隐隐可见,面对如潮水般席卷而至的勤王大军,贼兵大营之内却是诡异地寂静,辕门大开、人影沓然,仿佛~~已成一座空营。
赵忠忍不住说道:“闻听勤王大军杀至,莫非贼兵已经趁夜遁走?”
“呜~~”
赵忠话音方落,贼兵大营中骤然响起低沉悠远的号角声,城楼上观战的汉灵帝以及文武百官皆被吓了一跳,号角声中,黑压压的铁骑犹如奔涌的潮水从辕门里汹涌而出,甫出辕门旋即向两翼展开,只片刻功夫,就在大营前的空地上列成了密密麻麻的骑阵,那一片连绵的黑甲仿佛来自地狱的幽涛,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冰寒~~
“呜~~”
贼兵的号角声一转陡然激烈起来,阵列森严的铁骑忽然从中裂开,让出了一条通道。
“吼~”
“吼~”
“吼~”
瞬息之间,嘹亮到令人窒息的号子声惊雷般响起,城楼上的汉灵帝及文武百官顿时被震得气血翻腾,忍不住从心头涌起一股战栗,惊眼望,只见贼兵铁骑让开的通道里,一支铁甲森森的精锐步卒正呼嚎而出。
高顺身披重甲,疾步奔行兵阵最前,将手中钢刀奋力高举过顶,倏忽之间,凄厉的长嚎响彻长空。
“冲锋之势~”
“有进无退~”
“陷阵之志~”
“有死无生~”
高顺吼一声,身后千余精锐步卒便回应一句,声可穿金裂石,视生死如无物,视金戈铁马如草芥的无尽豪迈气息,随着将士们嘹亮的号子声烈烈弥漫,马跃的眸子霎时变得灼热起来,环顾左右廓图、裴元绍诸将,森然道:“此~~真陷阵之营也~”
……
贼兵大营。
贾诩、何真、赵融以及数名中央官军的俘虏在十数名贼兵的押解下向着瞭望台缓缓而来,虎牢峡谷一战,赵融并未战死,只是很不幸地成了俘虏,此刻稍微走慢了一些,立刻就挨了贼兵狠狠一鞭。
“快走,不然老子抽死你。”
赵融闷哼一声,回头瞪了那贼兵一眼。
“叭~”
又是更狠的一鞭抽在赵融脸上,立刻印出一道醒目的血痕,疼的赵融直皱眉头,那贼兵犹不解恨,又是一脚恶狠狠地踹在赵融屁股上,厉声大骂道:“瞪什么瞪,再瞪老子挖了你的眼珠子,走~”
赵融不敢再行顶撞,只得闷头前行,随行的贾诩却是倒吸了口冷气,阴冷的眸子里霎时掠过一丝莫名的凝重。只是一名普通的贼兵就如此蛮横,凶残尤胜豺狼,这伙贼兵~还真是不简单啊!
从大头领马跃到每个普通贼兵,个个都跟野狼似的,骨子里似乎都带着点嗜血、暴虐的狼性!
把这样一伙豺狼般的贼兵摆在战场上,可以想象,做他们的敌人是何等痛苦的一件事情?这样的一支虎狼之师,真的出身于黄巾贼寇?这个马跃,究竟是如何将一群乌合之众调教成这样一支虎狼之师?
“快走~”
贾诩想的出神,脚步稍缓,一记皮鞭便立刻无情地抽落下来,狠狠地抽在他的背上,直疼的贾诩嘶嘶吸气。
……
“噢~~”
高顺举刀撩天、怒啸长空,汹涌而前的兵阵嘎然而止。
“喀~喀~喀~咚~~”
贼兵阵中,三百名重甲刀盾手以钢刀刀背狠狠地砸击巨盾三下,在震耳欲聋的咯咯声中,再将重型巨盾往脚下的地面狠狠一顿,最后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这一刻,洛阳城的宽厚的城墙亦在簌簌颤抖。
“前进~”
高顺手中的钢刀狠狠挥落。
“吼~”
“吼~”
“吼~”
震耳欲聋的号子声中,陷阵营列成方阵冲阵,踩着整齐的步伐,就像一头浑身裹满铁甲的怪兽,向着洛阳东门滚滚而来。
洛阳东门外,杨奉的眸子霎时收缩,右臂悠然高举,厉吼道:“弓箭手~~出阵~”
“嚓嚓嚓~”
清脆的脚步声中,千余名弓箭手从官军阵中奔涌而出。
“放箭~”
“唆唆唆~~”
连绵不绝的破空声响起,千余支锋利的箭矢霎时掠空而起,于空中交织成一片绵绵不息的箭雨,带着刺耳的尖啸向着汹涌而前的贼兵阵扎落下来。
高顺悠然翘首、仰望长空,微眯的双眼猛然睁开,凄厉地长嚎响起。
“盾牌阵~~防御之势~~”
“哗哗哗~”
三百余面足有七尺来高,三尺来宽,且正面扎满狼牙的特制巨盾霎时被举起空中,连接成一片密不透风的盾墙,将密集的步兵阵牢牢地护住。
“咻咻咻~”
“笃笃笃~”
雨点般的箭矢呼啸而下,冰冷地扎在厚实的巨盾上,霎时响起连绵不绝的闷响,汹涌而前的贼兵阵竟是丝毫不受影响,宛如无可阻挡的滚滚铁流,继续向着洛阳东门外的官军本阵碾压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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