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说, 东夏武生不用参与第二日的大会比试, 养精蓄锐顺道观摩高手角逐, 算是优待了。
可开场之后, 大家伙却根本无心看热闹——因为舒院士丢了。
王珣和墨川带人分头将逍遥谷溜了一圈, 都没有找到人, 唯一没搜过的长生殿, 又是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逍遥派的弟子坚称没见过舒老院士,东夏的武生们也不敢在别人地盘造次,他们兜回考场, 将此事与莫道云禀明之后,武林盟也甚是震惊。
然而武林大会却不会因此暂歇,莫道云唯恐舒隽的失踪另有玄机, 便令东夏武生留在原地, 命武林盟的弟子继续寻人。
这时,其中一个比武台又出了点小事端——云燕镖局也有人失踪了。
是明月舟。
首座失踪, 比试自然无法进行, 天魂天魄急得连屠城的心都有了, 偏偏还要强行忍耐。岸边堆满了人, 前来观瞻助威的逍遥派弟子也是闹不清状况, 忽然听到有人说:“云燕镖局的那个总镖头么?我早上好似看到他和一个逍遥派的老道长在一起。”
说话的是别派的无名小卒,但已足以引起两方人马的口舌之争, 吵着吵着不知又听谁说了一句“我昨天也看到东夏的那位院士和逍遥派的长老一同出现在九连山那儿”,东夏武生一听也涌了进来, 场面乱的一时难以收拾。
最后在少林方丈的建议下, 逍遥派掌门不得不让弟子去把门中几位称得上是“长老”的人都请来当场对峙,就连长生殿的长老也不能例外。
与此同时,九连山上,被“捆”成粽子的明月舟正怒目而视眼前的贺小侯爷,“贺瑜,这里已无旁人,你还放不放人了?”
叶麒笑眯眯道:“过会儿武林盟的人就会找来了,你要是不被捆着,不好自圆其说啊。”
明月舟冷哼一声道:“你们故意引我至此,是想要借此对付逍遥派吧,就不怕我拆穿是你所为?”
叶麒叼着狗尾巴草,无所谓道:“那我就拆穿你是雁国的小王爷,谁怕谁?”
明月舟一脸的一言难尽,总算忍了下来,半晌问道:“你我本是死敌,就不好奇我为何会在此出现?”
“你若想犯境,岂会深入虎穴?”叶麒瞟了他一眼,唇角微微一勾,“你来这儿,可是为了查事的?”
*****
长生殿外的长陵等人早已等候多时,待见无尘子、无忧子二位长老出了殿后,她与迦谷身形轻飘飘一闪,便即闪入院内,留七叔在外把风。
这个时间点,大部分的逍遥派弟子都在琼湖边上,留下看守的几个小道士远不是长陵和迦谷的对手,听到动静连回头都来不及,就一个个都被放倒在院中。
长陵一眼看到了上锁的那间禅房。
门锁只是普通的圆铜锁,对长陵这种资深的开锁专业户而言,轻轻巧巧便撬了开。
长陵飞快推门而入,这间房屋外置偏厅,陈设简朴,往内踱去,除了能闻到淡淡的燃香,隐隐还听到一声一声木鱼叩击之音。
她不是没有中过类似的圈套,从入门开始便憋住气,直待将厚厚的隔帘挑开。
映入眼帘的是一间小小的屋室,一床一桌一椅还有放在柜上一尊小小的佛像,以及盘膝坐在蒲团前一个老僧人的背影。
那僧人听到动静,停下敲击手中的木鱼,缓缓开口道:“施主来寻何人?”
长陵没来得及调匀呼吸,闻言心口忽地一滞。
这语气不温不火,仿似万事不上心头,又如万物了然于心,天底下再也找不到第二人。
长陵呆立在原地,扶住门框,指节扣得发白,想要开口却发不出声。
下一刻,那老僧人转过身来,露出了那一副熟悉的慈眉善目。
他一身袈裟已旧的发白,脖子上挂着的佛珠还是雕着木莲的那一串,老人家看到绝美的女子红着眼眶望来,眉头微微一蹙,又道:“女施主可是寻错了人?”
她自十五岁离开师门,重返中原,至今,已有十四年未曾见过师父。
她还记得,出师的那一日,师父送她至关口,检查了一遍骆驼上的水粮,又耐心的嘱咐了一应事宜。
他唠叨到最后,不知怎地她忽然就不肯走了,师父知她心思,便低低诵了声佛号,淡笑道:“你本是红尘中人,自当回红尘中去,天下虽大,但有佛缘,你我师徒终会再相见。”
长陵缓缓踱步而前,跪在迦叶和尚跟前,叩头道:“师父。”
微微拨动的佛珠一顿,迦叶倏地怔住了,眼中泛过一霎那的迷茫,继而,迷茫化为了一丝不可置信——老和尚的吐息都开始重了起来,他伸出手,指尖微微的颤:“陵儿?”
长陵慢慢直起身子,伸手擦干了眼泪,点头道:“徒儿回来了。”
本以为是死别无期,如今乍然重逢,迦叶既不去追溯诸般前因,也没问她是如何起死回生,他只看了她那么一眼,问道:“你能哭了?”
此等危险境地,这话听起来有些不合时宜,但长陵却听出了这一片关怀之意——她自修得释摩心法之后,便不能如常人一般或喜或悲,那时她的师门兄长皆羡慕不已,唯独师父忧心忡忡,常道:“既未斩断尘缘,又岂可断绝七情六欲?”
长陵的鼻头又酸了,在师父面前,好似一瞬间回到了年少,“嗯,能哭了,也能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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