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醒来,赵弘润注意到除了卫骄坐在屋内中央位置的桌旁,吕牧、周朴、褚亨、穆青等四名宗卫,不知为何神色肃穆地守坐在屋内的几个角落。
除褚亨双手环抱外,其余几人,皆将各自的佩剑放在膝盖上,且右手扶着剑柄,仿佛是为了随时拔剑。
“殿下,您醒了?”察觉到赵弘润卧起时的动静,卫骄睁开眼睛,照旧关切地询问昨夜可曾安歇好。
而屋内其余四名宗卫,亦纷纷站起身来,走向这边。
“怎么回事?”赵弘润微微皱眉问道。
因为虽说宗卫负责着他的安全,但一般来说,只会有一名宗卫轮换值夜,似今日这般五名宗卫齐齐在这间屋子值夜的情况,实属罕见。
除非,是发生了什么事。
而听闻赵弘润的询问,卫骄也不隐瞒,如实禀告道:“殿下,昨日城内出现了一伙贼人,杀害了好些巡夜巡防的兵将……”
“什么?”赵弘润闻言眉头更是深皱,颇有些恼怒地说道:“城外的巡防队在做什么?城墙上的守兵呢?怎么如此轻易就叫贼人混进城来?”
见自家殿下发怒,卫骄隐晦地提醒道:“殿下,这伙贼人,并非来自于城外,而是本来就在城中……”
“你是说有人造反滋事?”赵弘润的眼中闪过一丝寒芒。
然而,卫骄却是摇了摇头,笃定地说道:“殿下放心,麾下兵将,皆恪守本分,并没有人背弃殿下。”
“那是什么……”刚说到这,赵弘润的话猛地戛然而止,若有所思地问道:“你的意思是……那伙贼子出自那些难民之中?”
卫骄点了点头,随即沉声说道:“据干贲将军派人来报,昨日被当场击毙的贼子,皆穿着平民的服饰,殿下,铚县城内的平民,早已迁至了相城,除了昨日收容的那伙难民,还有何人?”
赵弘润翻身坐在床沿,接过吕牧递来的袍子披在身上,口中问道:“那些人……意图何为?”
“这个不清楚,卑职只听说那伙贼人袭击了城内的县公府邸……”
“县公府邸?”赵弘润困惑地看了一眼卫骄,再次求证道:“此县原县公万奚的府邸?”
“正是。”卫骄回答道。
赵弘润默不作声地穿上衣物,由于刚睡醒,他脑袋还有些晕晕乎乎,因此怎么也不能理解,那些贼子为何要袭击一座空置的县公府邸。
不错,铚县城内那座县公府邸,早已被空置,确切地说,是被封藏了起来,因为这里堆积着当初鄢陵军攻克铚县后应得的战利品——铚县城内以县公万奚为首的一干为富不仁的贵族的家财。
总不可能那些贼子是冲着那笔堆积如山的财宝去的吧?
就那么些人,他们能带走多少?
赵弘润有些想不通。
不过,待等他用冷水洗了个脸,使脑袋清醒了之后,他终究是想通了。
他终于意识到,这些贼子,多半是冲着他来的。
『看来是这帮人不知我住在哨所,摸错了方向……』
用毛巾擦了擦脸,赵弘润暗暗猜测着这件事的主谋。
他第一个想到的,便是暘城君熊拓。
毕竟他们随着陆续的接触,逐渐对彼此知根知底,就如赵弘润曾多次对熊拓起过杀心一样,谁能保证熊拓会不会也是这样呢?
不过待仔细想想之后,他便将熊拓排除在外了。
首先,熊拓虽然为人心狠手辣,但做事堪称光明磊落,似这种下三滥的暗杀之策,熊拓多半是不屑为之的。
其次,熊拓与他赵弘润的关系,也未恶劣到要派刺客前来暗杀的地步。
至于最后的最后,就算是看在芈姜的面子上,熊拓也不至于会加害他,就算擒获,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软禁而已。
『……莫非是固陵君熊吾?』
又擦了擦手,赵弘润随手将毛巾挂在木盆的边沿。
对于这个熊吾,他了解地并不多,仔细想想,熊吾麾下八万大军被他弄得几近全军覆没,其封邑也遭到了他麾下骑兵的洗掠,难保这位楚国公子不会因为怀恨在心而出此下策。
然而这一次,赵弘润却是猜错了,毕竟虽说熊吾的确是对他恨之入骨,但派遣刺客暗杀他这种事,熊吾还是办不到的。
毕竟熊吾虽然为人狂妄自负,但性格也算是耿直,再者,此人也没有渠道去招募一些擅长藏匿暗杀的刺客。
当然了,对于赵弘润来说,这件事的主谋无论是固陵君熊吾也好,巨阳君熊鲤也罢,哪怕甚至是暘城君熊拓,都没有什么区别。
『哼!两国交锋,居然派刺客暗杀敌军统帅……还真是“规矩”的做法啊。』
轻哼一声,赵弘润心中暗暗冷笑:欺负本王没有这类好手?嘿!待阳夏黑鸦的大队伍抵达铚县,咱们再来玩过!
暗暗冷笑罢了,赵弘润转头询问卫骄道:“卫骄,昨夜的伤亡情况如何?”
卫骄闻言摇了摇头,说道:“孙叔轲还未清点统计。”
“唔?”赵弘润听得心中一愣,因为他昨日已将铚县的夜间巡防交给了孙叔轲,按理来说,昨夜出了那样的变故,孙叔轲应当第一时间清点损失,并且前来向他汇报才是。
那么……人呢?
赵弘润面色微微变了变,因为他忽然想到了一个不好太的猜测。
他当即问道:“孙叔轲……人呢?”
话音刚落,便听周朴回答道:“据说,孙叔将军带着兵士到南城质问那些难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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