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文浩笑了笑,道:“是吗,什么地方不妥?说说看。”
钱不收捋了捋胡子道:“这什么十味温胆汤没问题,这药与老朽刚才的用药异曲同工。
但这什么礞石滚痰丸,是否能治癫癎,除了师父你说过,前人医典里可没有记载。
至于沉香,可行气止痛,纳气平喘,加上倒也没什么,你这方子里最大的问题就是这黄芩和大黄。
黄芩乃清肺胃胆及大肠中上焦湿热,药性猛烈,大黄更是峻烈攻下之品,极易伤正气,轻易不得妄用,这里使用,很是不妥!”
“呵呵,是吗?为什么不妥?”
“没听说过黄芩和大黄能治癫癎。此乃不妥一,这还在其次,最不妥的,是这两味药十分峻猛,用在孩子身上,会有大损!”
杜文浩道:“这孩子的癫癎乃痰热阳证,首先必须治痰,所谓阳盛煎灼成痰,故治痰,必须清火。
黄芩可以清心中无形诸热,大黄泻下,可泻肠胃有质实火,正好对症。
而礞石除了刚才憨大夫说的药效之外,还善消痰化气,可以治疗顽痰、老痰胶固之证,还可以平肝镇惊,是治疗热痰壅塞引起的惊风抽搐的良药。
礞石除湿,沉香速降,治痰利气,都是对症的。”
钱不收一边听一边不停摇头,花白浓眉锁成一堆,断然道:
“不行!绝对不行!如此峻猛虎狼之药,用在孩子身上,轻则伤正,重者毙命!
师父,请恕弟子无礼,危及孩子性命的事情,老朽不能做!”
纳尼?你的意思是说,就你这老家伙珍惜孩子性命?
我老人家反倒是草菅人命了?
杜文浩云淡风轻说道:“仲阳,你用药柔润,这我早就知道,对蹒跚学步的婴幼儿这一点没错,可这孩子是十三四岁的半大孩子了,面对的又是癫癎这种重症,该用药强攻的时候,就必须强攻,不能手软,否则无法,没有效果的。”
“师父不必说了。”钱不收手还是很坚定地摇摇头,“师父,既然这孩子是找弟子治病的,请准许弟子当按照自己的法子医治。弟子告辞!”
杜文浩皱了皱眉,凝视着钱不收:“你这样用方,孩子迟早还会发作癫癎,很危险的!”
正说话间,忽听得街那头人声嘈杂,一大群人叫嚷着往这边来了,有人高声叫道:
“钱神医……!钱神医……,救命啊!”
憨头惊道:“师父,肯定是重症病人找过来了!”
跑到门口叫道:“我师父在这呢!五味堂!”
那一群人乱哄哄涌了过来,当先一位,是身穿黑衫的捕快,脸上、手上到处都是鲜血,急急跑过来,瞧见钱不收,急声道:
“神医你果然在这啊!快!快给兄弟们治伤吧,再不治要死人了!”
此人是县衙副捕头,姓龙,是捕头雷铁彪的副手。
他身后跟着七八个捕快,也都神情狼狈,鲜血染衣,或者手臂受伤用手托着,或者腿部受伤瘸腿由人搀扶着,受伤不重的几个捕快,抬着两付门板。
门板上分别躺着两个黑衣捕快,一个躬身弯曲得跟虾米似的在门板上打滚喊痛,另一个则仰躺着不停呻吟。
“怎么了?”林青黛听到前堂乱糟糟的,忙带着丫鬟英子从后面出来问道。
柜台里伙计吴聪道:
“大掌柜,是几个捕快兄弟受伤了,来找钱神医治伤。”
这时,钱不收扫了一眼几个伤者,心头一沉,叫道:“快放下!”
他拿起那张方子递给先前那对中年夫妇:“这里忙不过来,去我济世堂照方拿药,不济再来!”
两夫妻忙接过方子,背着孩子,一步一回头瞧着乱糟糟的五味堂,慢慢走了。
钱不收吩咐两个徒弟,让阎妙手妙手负责手脚受伤的几个捕快,让憨头负责那躺在门板不停呻吟的,而钱不收自己诊治痛得打滚的伤者。
这些捕快受伤了,尽管是抬到五味堂里来了,但指名要神医钱不收诊治,杜文浩自然不好插手,站在一旁瞧着。
阎妙手扫了一眼这些伤者,低声对钱不收道:
“师父,要不……,还是抬回咱们堂里抢救吧?”
钱不收一摆手:“伤筋动骨,不宜移动,就在这紧急救治,林掌柜,行吗?”
林青黛说道:“当然可以!神医请快救他们吧!需要用药随时吩咐。我让他们准备。”
“多谢!”
钱不收蹲下身,给那痛得门板上打滚的捕快检查受伤情况。憨头也拿了把剪刀,剪开那不停呻吟的捕快的衣服查看伤口情况。
阎妙手叫一个没受伤的捕快跑回济世堂拿来出诊行医箱。
自己的药箱用得趁手一些。
杜文浩问那姓龙的副捕头:“你们怎么受的伤啊?”
庞县尉将女儿许给五味堂一位年轻的坐堂大夫的事情已经传遍了全城。
这龙副捕头当然也知道,虽然他没见过杜文浩,但见杜文浩穿着青衣长袍,尤其是看见杜文浩旁边站着的庞雨琴,就更肯定了眼前这位就是五味堂的那位年轻坐堂大夫,县尉大人未来的女婿,忙陪笑道:
“您是杜郎中吧?唉!别提了,今一大早,我们在东门盘查的兄弟,从一辆企图进城的大牛车里查出了府城通报的贼寇疑犯,这些贼寇十分凶恶,负隅顽抗,一场恶斗,尽管击毙击伤贼寇几人,我们也有好几个兄弟受了伤,尤其是这两个兄弟,伤势最重。不知能否保住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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