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又叮嘱道:“记住,皇上的病对外不能漏一句口风,谁要问起,就说皇上身体很好,只是着急了才昏倒。”
“微臣明白。”杜文浩小心翼翼问了句:“陈美人那骚狐狸的事情……,不说了吗?”
“皇上现在这个身体,刚才对那骚狐狸的样子,你认为这时候适合说这件事吗?”
“是是,是不太适合。只不过,这样拖着,就怕夜长梦多,出什么变故啊。”
“哀家心里有数,你好生替皇上治病就行了。哀家走了!”
“是,微臣恭送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步履蹒跚地走下玉石台阶,远处等着的焦公公等人急忙迎上来,搀扶着她慢慢走了。
杜文浩回到门口,侧耳听了听,屋里隐隐传来陈美人的哭泣和宋神宗的柔声安慰。不敢推门,便走到栏杆边上等待着。
魏展陪着笑迎上来,迟疑了片刻,还是低声问道:“杜大人,您说,皇上这病……?呵呵,这个,卑职才疏学浅,怎么……,这个……,呵呵呵。”
杜文浩微笑转身,瞧着他,低低的声音道:“魏大人是想说,皇上压根就没有病,为何本官偏要说有病,对吧?”
魏展神情颇为尴尬,脸上笑得更欢了,也低低的声音道:“卑职医术哪能跟大人相比,只是卑职有些好奇,想长长见识,所以冒昧有此一问。”
原来,魏展替皇上诊察,发现皇上脉象平稳,并无厥证之象,但是就是一直人事不知,叫也叫不醒。惶恐之下,冷汗淋淋,幸好杜文浩来了,这才得以脱身,想不到杜文浩居然语出惊人,说皇上是痰厥之症。而魏展压根就没看出皇上有什么痰厥的征象,但杜文浩是上司,又是太皇太后的大红人,他可不敢公然顶撞,一直当蒙头葫芦,直到此刻得空,实在按耐不住心中的疑惑,这才小心翼翼问了杜文浩。
杜文浩何尝不知道皇上压根就没什么昏厥的病症,有没有病一诊脉就清清楚楚的了,只不过他深谙其中原委,——现在外面一大帮朝廷老臣冒死跪谏,要求废除新法,而新法是宋神宗的命根子,如何能废。
宋神宗正在勤政殿上头昏脑胀彷徨无计劝这些老臣的时候,正好陈美人的贴身侍女小欣跑来禀报说太皇太后要不利于陈美人,这个消息通过宁公公报告了宋神宗之后,宋神宗不知道太皇太后抓到了陈美人的什么把柄,但陈美人在他心目中无人能够替代,他有心帮着陈美人,但却没信心说服太皇太后放过她,所以知道自己赶去也没用。
一边是数十个朝廷老臣拼死跪谏,另一边是太皇太后要整死自己心爱的女人,两边都惹不起,宋神宗只好装晕,倒在了勤政殿上。
魏展不明就里,自然找不到解决办法,也就不明白为什么杜文浩明知皇上没病非说有病的原因。
杜文浩当然不会把其中的原委告诉魏展,笑容一敛,淡淡道:“魏大人的医术也算不错了,只是还需磨练啊!”
他这话意思很明确,皇上的病你辨不出来,不是因为别的原因,而是因为你自己能力不够。他年纪轻轻,老气横秋对地对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这么说,让人听了的确有些搞笑。魏展自然不敢笑,人家是上司,而且医术的确比自己高明,当然有权这么说,便连声称是。
杜文浩又道:“你先回去吧,这里交给本官就行了。”
魏展躬身答应,转身要走,杜文浩又把他给叫住了:“魏大人,今日给皇上诊病的任何情况,都不要给外人说。”
替病患保密是每个大夫的基本医德,对皇室太医来说,这不仅仅是医德问题,更是职业的强制要求,泄露了这些机密,带来的结果可能会是无法预料的。魏展当然知道,现在杜文浩又特别强调,更是谨慎,躬身道:“卑职明白,请杜大人放心。卑职一定会守口如瓶的。”
杜文浩点点头,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台阶上星星点点都是先前跪谏的老臣们磕头留下的鲜血,现在是暂时平息了,但矛盾只怕会越来越尖锐,现在是磕头流血,就怕将来会是砍头流血!
正思虑之间,殿门一开,宁公公探头出来,瞧见杜文浩,微微一笑:“杜大人,皇上请您进来。”
杜文浩忙迈步进了大殿,抬头一看,只见宋神宗已经起来了,正坐在床边,一只手抚摸着陈美人的秀发,陈美人则跟一只恋主的猫咪似地蜷缩在他脚边,正带着几分得意瞧着自己。
杜文浩抢步上前,躬身施礼道:“微臣拜见皇上。”
本来杜文浩是准备磕头的,但陈美人跟皇上在一起,自己向皇上磕头,也就成了向她磕头,这可不干。
此刻,宋神宗心情很好,没在意这一点,招手道:“杜爱卿不必多礼。赐座!”
宁公公忙端来一根凳子,杜文浩歪着屁股侧着身坐下。小心翼翼问道:“皇上感觉可好?”
“已经没什么问题了。刚才天旋地转的不知怎的就昏过去了。”宋神宗说到这里,凝视着杜文浩,缓缓道:“杜爱卿,朕这病……究竟如何啊?”
杜文浩欠身道:“皇上的病乃是痰浊内阻以致昏迷,此证源于皇上积劳成疾,以致脾气大伤,湿浊内聚。先前太皇太后问起,微臣已经据实说了,太皇太后懿旨,让微臣全权负责替皇上诊病。”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