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另一边,飞鱼峰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明镜司的眼睛。
这一大清早,杨昌便在明镜司的衙里高坐,紧接着,一个个消息传递而来。
“都督……清早上山的人有锦衣卫指挥使同知……以及佥事、镇抚七人,王府的诸……”
“都督,锦衣卫的吴佥事先行下山,至经历司开始办理公务,各个千户所,没什么动静。”
“都督,陈凯之下山了。一路朝宫中去了。”
杨昌面无表情,听着一个个的奏报,却只是冷着脸。
虽然觉得志在必得,可他却一丁点都不敢放松,他很清楚,任何一个纰漏,都可能发声连锁的反应。
因此杨昌是万分的紧张,可以说是提了十二分的精神。
现在京中暗波涌动,表面上,今日只是辩论,可实际上,现在只需等到快马送来从曲阜那儿的消息,那么接受了秘密懿旨的人,便要一齐发作,多管齐下,最终,将陈凯之和他的党羽一网打尽。
就如……十几年前,一夜之间,铲除掉宗王们一样,一齐出击,不给对方任何反应的时间,一击必杀!
不过在此时,杨昌却是微微皱眉,朝身侧的一人说道。
“大清早,这么多人齐聚在飞鱼峰,而且根据在飞鱼峰上的细作打探的消息来看,这是闭门的密会,他们到底在商议什么,陈凯之莫非看出了一点端倪?不对,此次计划缜密,就算让他们看出一点什么,也绝不可能,能详尽的知悉所有的计划……”
他手指头搭在案头上,面带着深不可测的笑容,只是这笑容,实是阴冷,因为他很清楚,接下来,在自己这笑容下,将会有万千的人头将落地,无数滚滚的人头,将血染整个京师。
对此,杨昌并没有丝毫的恻隐之心,他眼里忽明忽暗,随即抬眸,看着询问的人。
这位先生,本是杨家的门客,而今,一直在杨昌左右,姓赵。
赵先生淡淡道:“陈凯之想来也对曲阜那儿,有所担心,他有警觉,也是理所应当,不过想来,他也万万想不到,太皇太后娘娘,会如此不留余地的痛下杀手,太皇太后的心思,实是难测,既准又狠,寻常人根本无从堤防。所以,学生在想,这理应是陈凯之嗅到了什么风声,所以才有所警觉,可想来,他也无法预测到今日就是他的死期,否则,他又如何会这般大喇喇的入宫,根据奏报来看,他如往常一样,身边不过是十几个护卫。”
杨昌颔首点头,最后舒了口气:“不错,想来,就是如此吧,不过……还是要小心。对了……”他笑吟吟的侧目,看了这赵先生一眼,很是认真的提醒道:“还有那个方吾才,此人,我总觉得此人不太牢靠,也不知太皇太后娘娘,竟不知吃了什么药,被此人所蒙蔽,这个人,今日也死死的盯着,有什么消息,告诉下头的人,若有任何可疑之处,可让他们先斩后奏,若是惹了什么麻烦,我自会向太皇太后解释。”
“是……”赵先生目光幽幽,他心里清楚,都督已经开始在谋划剪除了北静王之后的事了。
一旦剪除了北静王,那么整个大陈,几乎牢牢控制在了太皇太后手里,没有人可以翻起任何浪花来,外部的矛盾一旦解除,那么在内部,必定会出现巨大的矛盾,那个方吾才,和太皇太后关系如此密切,将来势必要成为都督的眼中钉、肉中刺,既然如此,那么不如索性,趁着今日,一并除去,也算是绝了后患。
“好,学生这就吩咐下去。”
杨昌便笑了笑,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手指微微轻磕着案牍。
这时,便又有校尉匆匆而来:“禀都督,诸大儒和学候、学子已入宫,百官也已就位,陈凯之已抵达正定门。”
“噢。”杨昌颔首,心里不由想笑,陈凯之已入瓮了。
这陈凯之有时候还真是糊涂虫,居然还让儒生指证他的错误,难道他看不出来这是一个局嘛?
他眉宇微微一扬,得意的笑了。
也许这就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不过……”这校尉犹豫了一下。
杨昌直视着他,平静的问道:“不过什么。”
“不过我等发现,锦衣卫各千户所,开始召集了许多锦衣卫力士回各所待命,似乎……”
“似乎有所警觉是吗?”杨昌淡淡道:“我们明镜司今日如此反常,到处派出了侦缉人手,锦衣卫怎么可能没有察觉呢,若是他们不警觉,不开始进入紧急状态,这反而奇怪了。”
“不打紧,继续打探!”
他说着,起身,虽是表面平静,可心底,却还是紧张。
到了这个时候,开弓已无回头箭了。
倒是……曲阜那儿,想来圣公登上了公位,已有了三四天了,怎么快报还没有送来。
他说着,又坐下,深吸了一口气,这时,便听到钟声在回荡。
明镜司距离宫中并不远,这是朝会的钟声,看来,在宫里,已经开始了。
最先出动的,便是那些大儒,开始造势。
随后,便是明镜司。
接着,便是京营。
最后,才是禁军。
曲阜的消息,一旦到了,那么……
他狠狠握紧了拳头。
这既是太皇太后的收官之日,对他杨昌而言,也是收网的日子,明日之后,当京师中的血被冲刷了个干净,作为太皇太后的亲侄,在今日之变中立下大功的自己,便将成为大陈朝最有权势之人,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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