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着李清的意思,既然是要送人情,那么之份人情就不妨送得大些,巴雅尔已经死了,他死后的丧葬规格再高,也不会对自己再形成什么威胁,反而有助于消化一部分草原人对自己的敌意,有利于接下来定州对草原的统治与消化。
大战结束,草原蛮族战败,其实受影响最大的不是草原上的普通牧民,他们本身便穷得叮当响,李清相信,从本质上讲,草原蛮族也好,中原大楚百姓也好,只要统治者能让他们吃饱饭,能让他们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好,能让他们对未来有希望,那么他们便不会起来造反,不会威胁到自己的统治。而受影响最大的是草原蛮族中原来的那一部分既得利益者,蛮族的失败不可避免的要让他们的利益受到极大的损失,往日的特权地位将一去不复返,甚至很可能性命也将不保。那么,首先安抚这些人便是重中之重。这些人虽然对蛮族普通牧民的盘剥极重,但不可否认,他们的号召力也是极大的,民众都有着极强的附从心理,如果这些人感到不安,登高一呼,或者悄悄煽动,都是极有可能让草原上再起波澜的,而现在的李清需要的是一个稳定的草原。
那么,基于此,给巴雅尔的身后事便是一针安心剂,既然自己对最大的敌人巴雅尔都宽大为怀,这些附从者就更不会有多大的事情了。他们消停了,草原便也消停了,接下来的事情,便可以温水煮青蛙了,慢慢地,定州会让草原百姓感到,原来在定州的统治下,自己的日子会过得更好,会更富足,社会地位会更高,那时,他们对于这些贵族们的依附心里便会减弱,变淡,直到有一天,他们会从内心里将自己认为是定州家族中的一员,会为了损害自己的利益而站出来争斗的时候,那才是真正完成了对草原的有效占领,当然,这可能需要十年,二十年甚至更长的时间。
李清在心里已构画了数条法令,但现在首要的却是巴雅尔的下葬问题。李清对伯颜等人承诺将成立一个治丧委员会,而自己将挂名负的责任,由伯颜,肃顺,诺其阿等人负责实际的操作,李清拿出的方案完全是接照中原皇帝的下葬规格来安葬巴雅尔的。
出乎李清的意外,三人异口同声地反对李清这一方案。
伯颜站了起来,蛮族战败,虎赫死后,这位蛮族实际上的二号人物内心是极其悲痛的,巴雅尔慨然赴死,却留下命令让他独撑大局,肃顺已经被李清从实力到心理完全打垮,已是不堪重任,而诺其阿虽然有才,但却年轻,资历不够,无法统筹全局。想让他挑起重担恐怕还得再过好些年。
蛮族虽然败了,但数十万族人却要生存下去,现在伯颜的责任再不是想着如何击败李清,而是苦思冥想着如何在李清的统治格局里替蛮族争取更好的生存环境,历史上,一个民族被另一个民族击败之后,清洗是相当残酷的,对此,伯颜是作好了充分准备的,如何保存有生力量便是他重点考虑的问题,必要之是,抛弃一部人是无可奈何之举。但从现在李清的举动来看,似乎李清并没有准备在草原上来一场大清洗,这让伯颜有些不解,不解之余心里又有些发寒,是不是李清还有什么阴谋与后手,是自己没有想到的呢?
对于这个比自己年轻了好几十岁的对手,伯颜如今颇有些高山仰止之感,因为他实在猜不透对方的想法。蛮族与大楚作战数百年,历史上,大楚的英武皇帝也曾击败过蛮族,生擒活捉了当时的蛮族大首领速迭,速迭死得极惨,被剥皮充草,尸体挂在当时的抚远城墙之上,直到英武皇帝死后数十年,蛮族再度崛起,方才抢回速迭的这具人皮,入土为安。这是蛮族历史上的耻辱,伯颜没有想到,数百年之后,蛮族再一次失败,而这一次失败得裂为彻底。
李清要风光大葬巴雅尔,他想干什么?
“李大帅,我们不能同意您的方案,既然您慷慨地允许我们以皇帝的最高规格安葬陛下,那么,我们将按照我们草原的习俗,让陛下入土为安!”伯颜有些不安地道,第一次与李清商讨重大的事情,便毫不留余地的驳回了李清的提议,他有些担心对方感觉颜面受损而大发雷霆。
李清微微感到有些诧异,本来以为自己此方案一出,对方一定会非常感动的,没有想到三人致反对,转念一想,也是,草原和中原的丧葬习惯大异,自己以中原皇帝的规格下葬巴雅尔,他们觉得不合适也是正常的,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他们否决这件事情会让自己更消停一点儿,必竟自己如果以中原皇帝的规仪安葬巴雅尔的话,以后传回中原也不太好,要知道,在中原人的心中,草原不过是撮尔小贼,不象定州人对草原人是既仇恨,又尊重的,双方打了这么多年,倒是知己知彼了。
“既然如此,那所有的方案就由你们来拟定吧,你们商量好之后再报给我,可否?”李清面带笑容,很大度地道。
三人一齐站了起来,向李清躬身道:“多谢李大帅!”
李清将厚葬巴雅尔的消息一经传出,暗滚涌动的巴颜喀拉城立马安静了不少,这让一直枕戈待旦,如履薄冰的过山风悄悄地松了一口气,移山师如今负责巴颜喀拉的治安,而吕师,启年师,以及吕大兵和富森的红部军队都驻扎在城外。移山师从西渡上岸,一路打将过来,虽然胜利不断,但损失也是不小的,虽然后来将人员补足,但新兵的经验和战斗力都远远赶不上原先的老卒,这让移山师的战斗力反而有所下降,而且三万人看起来人很多,但分摊到巴颜喀拉这么一个大城里,便显得薄弱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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