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转眼之间便到了十二月,与逐渐恶劣的天气一般,秦州的萧远山的处境也日益险恶起来,在秦州他勉强维持着与胡泽全所统率南军的均势,但宁王再出重拳,着属下重将蓝山统本部精锐两万,汇集盖州军马,兵进金州,并于十二月初,由许思宇统带千余死士,在一个大雨磅沱的夜晚偷袭盖州与金州之间的要隘狮子关,一击得手,蓝山所部四万余人如滚滚洪流,卷进金州,半月之内,席卷大半个金州,从侧翼直接威胁到秦州,如果金州完全失守,秦州便会被三面包围,而在他的另一侧,兴州屈勇杰则态度暖昧,是友是敌尚不能判断。
忽然之间,形式便如此险恶,坐镇洛阳的萧浩然勃然大怒,一纸命令,连斩金州统帅,知州及狮子关守将三人,在急调兵马支援金州的同时,他的眼光瞄向了金州一侧的翼州,那是李氏的地盘。而萧浩然知道,翼州的李氏如今拥有三万余精兵强将,更有李锋统帅的五千曾在草原战场上打磨过的精锐骑兵,如果李氏能出兵金州,则金州之危可解,但如何能让李怀远这个老狐狸同意出兵呢?萧浩然突然牙痛得利害,说不得,自己又要大出血了。
自从天启暴毙,昭庆登基,李怀远便突然病倒不能起身了,无论是新登基的昭庆帝三请四催,还是监国的齐国公萧浩然三顾茅庐,李怀远反正是一句话,年老体弱,不堪大用,只想在家熙养天年,请天子与齐国公体谅他为国征战半生,浑身是伤,便让他在家安度余生,安安静静地享上几年福吧。颠来倒去,反正就那么几句话,就是不愿踏上朝堂半步。
被李怀远气得七窍生烟的萧浩然最终决定不再理会这头老狐狸,没有张屠户,还能吃带毛猪,只是使人日夜监视着安国公府,注视着李怀远的一举一动。倾城出嫁之后,李怀远便将两个儿子和家人都打发回了翼州,自己孤身一人,带着一群仆人丫环老妈子独居在偌大的国公府内,安份得很。
在李怀远那里吃了几次鳖的萧浩然本不想再一次踏进安国公府,但现在,他不得不捏着鼻子再次上门了。
临出门前,偏生又下起了雪,看着短短时间便笼罩在白雾之中的洛阳,蒸浩然的心里更是添了一层阴霾。
昔日热热闹闹的安国公府现在冷清多了,不到一年的时间,居然显出一副破败景象,朱红色的大门上污垢重重,昔日擦得铮亮的铜环铜钉之上都长了一层绿锈,轻车简从来到安国公府的萧浩然站在门洞里,看着亲随萧勇敲响了门环,说是轻车简从,但其实在他到来之间,早有卫士将这条街洗了一遍,宽阔的街道上除了游戈的卫士,再也找不到什么人影儿了。
门打开了一条缝,老门子显然是认识萧浩然的,一眼看见站在门洞里的萧浩然,登时吃了一惊,赶紧小跑几步,来到萧浩然面前,大声道:“小的见过国公爷,小的马上去回报老爷。”行了一个礼,站起来就待往回跑。
萧浩然笑道:“不必回报了,我与老李都是在一个锅里搅过马勺的人,那有那么多臭规纪,你家老爷现在在哪里,直接带我去见他就是了!”
老门子停下了脚步,讪讪地道:“国公爷,这不大好吧,老爷会责怪我不懂规纪的!”
萧浩然哈哈一笑,“放心吧,有我在,安国公绝不会怪罪于你,走,前头带路,看你样子,虽然老得不成模样了,但显然也是跟着安国公从过军,打过仗的吧?”
老门子听到这话,皱纹层叠的脸上一下子便放出了光彩,“国公爷明鉴,小人跟着我家老爷打了半辈子仗,从老爷的第一仗开始,便跟在老爷的马边,那些年,小人我可是一仗都没有拉下过!”说着话,手却抚在腰间,略带着痛楚道:“现在老了,不行了,当年小人我可是拿着数十斤的大刀当风车玩的,现在啊,当年拿刀的手却只能柱拐杖了!”
萧浩然点点头,“是啊,是啊,我们都老了,都老了!”老门子的一席话似乎勾起了萧浩然对当年激昂的年轻岁月的回忆。
一边与老门子回忆着当年的英雄岁月,一边随着他穿房越廊,来到后花园,一看见李怀远的模样,萧浩然刚刚被老门子点燃的好心情一下子烟消云散,气得七窍生烟,这老不死的,居然敢说自己爬不起床,走不得路,简直就是蒙着眼睛说瞎话,看他那样子,瓷实着呢。简直比自己还要精神。
安国公李怀远显然没有想到萧浩然就这样登堂入室了,现在正和一群妙龄女子在雪中激昂不已,大跳军舞。
安国公李怀远不上朝堂,但朝廷和皇帝却不能无视这位老人家啊!隔三岔五部有赏赐下来,包括现在这群正在和他老人家嬉戏的宫女。
自言走不得路,连下床都很能困难的安国公此刻正用手中的拐棍当大刀,引领着一群身着劲装的宫女们跳着当时曾在军中流行过的军舞,这种劲道十足,霸气十足的军舞曾在军中风靡一时,萧浩然当年也会跳,不过离开军中多年,早就忘得差不多了,想不到这个老家伙居然还跳得如此娴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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