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嘎,怎么回事?说!”
渡边一郎年仅三十不到,便已是高居旗本之位,且他这个旗本可不同于和歌山与淡路岛那两位倒霉蛋旗本,而是大阪这个除了京都之外最重要城市的远国奉行,乃是大阪的最高军政长官,靠的自然不是才干,而是裙带关系——渡边一郎乃是幕府老中渡边关夫的长子,又是当今德川将军德川吉宗的连襟,为人最是好奢华,时常大宴地方名流,今儿个又是打算夜宴一场,这才刚开始宴饮没多久,就被前来报信的这名小旗给打搅了去,又惊又怒之下,心情自是恶劣到了极点,不管不顾地便跳将起来,气急败坏地骂了一嗓子。
“启禀大人,今日巳时前后,支那三艘大船突然出现在和歌山附近海面,未曾知会我方便开炮轰击我和歌山炮台,措不及防之下,我和歌山炮台损失惨重,鹿边旗本当即战死,全军溃奔,稍后,春山旗本指挥淡路岛炮台发动反击,双方激战不休,小的奉纪伊藩守护代德川明兰大人之命前来向大人您求援。”
渡边一郎乃是幕府有名的暴脾气,时常一言不合便拿下头人等作法,这在幕府上下都是传遍了的,这一见其暴跳如此,那名前来报信的小旗自不敢有丝毫的怠慢,赶忙将战况详细地解说了一番。
“八嘎,快,来人,赶紧去江户禀报将军!”
这一听那名小旗如此说法,渡边一郎立马便想起了前年新春之际的那场大劫案,隐隐然已是明白了清军的来意,不过么,他却并没打算跟清军妥协,不为别的,只因前年那场劫案发生之后,“望春社”新任社长左兵卫三郎可是将近乎一半的所得都给了他渡边一郎,以换取谅解,拿人的手自然是软的,再说了,渡边一郎素来自大惯了,并不将清军那三艘战舰放在眼中,骂了一声之后,紧赶着派出了信使去向现任幕府将军德康吉宗报信。
“渡边大人吗,支那人猖狂来犯,我等断不能坐视不理,必须好好教训一下支那人!”
“说得好,支那人区区三艘船也敢来犯我东瀛,打,必须狠狠地打,全歼这帮支那狗!”
“对,打死这帮支那人,纪伊藩可是将军的故里,岂能让支那人祸乱了去,必须打!”
……
今儿个渡边一郎大宴名流,几乎全大阪上得了台面的人物都已集中在了这花厅中,派去江户送信的信使方才刚出发,一众大阪权贵们已是轰然地嚷嚷了起来,人人喊打,个个喊杀。
“沐川旗本,你的水师可敢出战否?”
渡边一郎同样也想打,不过么,他却不好直接下令,没旁的,尽管他是远国奉行,是大阪的最高军政长官,可水师旗本沐川友和却是个听调不听宣的主儿,打与不打,还真就不是渡边一郎能独自说了算的,正因为此,渡边一郎也只能是强压住心头的冲动,试探地问了沐川友和一句道。
“不就是三艘支那船么,打就是了,明日一早,某便率水师出击,一举荡平支那人!”
沐川友和同样是个狂妄之辈,自忖手下大小战船百余艘,哪会真将清军的三艘战舰放在心上,此际一听群情激奋地要打,他自是不肯弱了自家士气,一挽袖子,豪气十足地便应了一句道。
“好,就这么定了,明天一早请沐川将军出战,本奉行自会派出两百勇士与德川明兰的兵马会合,两面夹击支那人!”
这一听沐川友和如此表态,渡边一郎当即便兴奋了起来,一拍面前的几子,兴冲冲地便下了最后的决断……
“起锚,半帆前进!”
康熙五十年十一月初六,辰时正牌,一夜休整下来,王燕侠的精神已是大好,呼喝下令的嗓音自也就洪亮得很。
“喳!”
王燕侠此令一下,自有随侍在侧的传令兵高声应了诺,将命令传达了下去,随着高大桅杆上的瞭望哨挥动两面小旗,“威风号”、“威望号”也开始行动了起来,不多会,就见三艘战舰缓缓地驶离了泊锚地,进入了狭窄的友岛海峡,乘风破浪地向大阪方向行驶而去。
“传令,全军出击,干掉支那人!”
几乎就在王燕侠下令进军的同时,大阪码头附近,屹立在一艘单桅帆船前甲板上的沐川友和也一样是豪气十足地挥了下手,下达了进军之令,旋即便听一阵号角声大起中,大阪湾水师的一百五十余艘大小战船齐齐发动,摆开品字阵型,以沐川友和所在的旗舰“三河丸号”为箭头,劈波斩浪地向友岛海峡进发。
“王将军,前方十里处发现倭国大股舰队,数量不详!”
巳时一刻,半速行驶中的大清战舰毕竟体型高大,立于主桅杆之上的瞭望哨视野极之开阔,早早便发现了正疾驰而来的倭国舰队。
“传令:各舰满帆,抢占T字头,呈战列线配置,准备战斗!”
一听到嘹望哨的报警,王燕侠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截了当地便下了作战命令,随着旗语的传递,三艘战舰组成的大清舰队开始了向左旋转机动,一炷香的时间过后,三艘战舰已是一字排开,左侧炮舷窗齐齐弹开,数十门舰炮被推上了战位,一排排黑洞洞的炮口斜斜地瞄向正高速冲来的倭国大阪湾舰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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