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同国古有不成文习俗, 民间男女成亲五日之后, 须携媳妇回娘家拜谢岳父母。自家夫人从嫁过来,这几日就没给她什么好脸色,对她不咸不淡, 更是闭口不提她身份之事。
大将军清楚, 其实白玥心里还是颇为介意, 她也能理解, 毕竟确实是她欺骗在先,自家夫人没有大闹一场已然是万幸。日子绵长,总是需要一个过程,有的是机会得到自家夫人的谅解。
今日清早,她提了些礼品,携夫人回娘家门。刚踏进丞相府, 白晗这丫头就将夫人拉走了,想来也是聊些女孩子之间的私密话, 简巾不便跟随, 只好留在厅堂,与相爷寒暄一番,便攀谈起当今局势。
说来惭愧, 身为大同国的左相,却未尽到人臣的责任, 他欲整肃朝纲, 清除奸妄之臣, 却心有余而力不足。
外邦虽说不足为虑, 但始终是个外患,而如今的大同国,只怕也快面临内忧的境地,据西北州城呈报上来的加急官文,残留的贼匪又聚拢,又生了作乱的势头。
眼下白桦也难插手政务,苏越企图控制当今年轻的圣上,在朝堂之上一手遮天,只顾自身权势利益,不管百姓死活,害人误国!
何况,这老匹夫竟敢下杀手绝他后,差点让君儿命丧黄泉,虽说捡了一条命回来,却也身受重伤昏迷多日,这切肌不共戴天之仇,白桦怎能这么轻易咽下!
多月前,白桦还心存信念,这大同国到底还有一个东方汀,不至于真的妇人专政。
太后突然退居,对东方汀来说是个绝好的机会,对白桦来说也是个良机。
太后不在德政殿主持朝会,白桦却也极力不干涉朝堂商议的决策,不管是合理还是荒唐,对右相所做之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东方汀方才亲政,对天下局势不甚了解,处理大事把握不定,优柔寡断,不明人心所向,百姓所向,种种导致群臣不和,朝臣之间的关系极为尖锐。
太后曾嘱托俩相辅政,但白桦却备受小圣人冷眼相待,并不听取他的意见,反而任由右相为非作歹,霍乱朝纲,肆意妄为。
一朝天子一朝臣,他是先帝最为信赖亲近的心腹,却难做当今圣上的臣子,白桦心中落差太大,不由得心生一丝失望。
除了先帝,当今唯有太后,赏识他,信任他,重用他。
照这个形势发展,天下大乱啊!
相爷与大将军一番推心置腹,各自说出了心中想法。
这二人格外一点相似的是,不在乎何人当政,东方汀软弱无能也罢,只要头脑不昏,真切为百姓着想,扶持他稳固圣位又如何?
只可惜,那是不可能。
东方汀一心想要大将军死,大将军为求自保,不得不做些准备。何况大将军府上下几百人口,她也已有家室,不再孑然一身,为此还需做出万全之策。
按照大将军的谋划,下月初彻底平定外邦,以绝后患,待她回同京城,再一个个收拾那些狼子野心之徒,还天下太平。
至于东方汀,依然高坐圣位,天下之主这是毋庸置疑。但愿不会被逼到绝境,简巾不想为了所谓的自保,去威迫胁害她阿姐唯一的孩儿,虽然这孩子心思不正,但也是她在这个世上仅有的亲人啊。
或许,她真的应该做些什么事情,抚平她这个白眼狼外甥窝藏的敌意。小小年纪杀心如此重,再不加以引导,以后可还得了。
简巾突然想起前段日子听陈晨之言,不由得开口寻证道:“岳父大人,小婿听说,各地时有发生官与民之间的摩擦纷争,甚至闹出过人命,可有此事?”
“确有此事!”白桦揪着胡子,沉声道:“眼下就有一桩冤情,同京城近些日子,发生了多起百姓拦轿喊冤,声声要告御状的案情。”
“告御状?”简巾微微吃惊,疑声道:“这几年在同京城,可都未曾听闻过此等稀罕事,不知告的是谁?”
“郧阳王,东方寸。”
简巾皱眉道:“竟是他?”
“正是此人。”白桦面含不屑,讥讽道:“这厮为人狠毒,早些年在民间已臭名昭著,更是与当地官员同流合污,狼狈为奸,贪赃枉法,仗着皇亲国戚身份,行事横蛮,欺压百姓,然而百姓却敢怒不敢言。”
“不知所告何事?”
“郧阳王强抢民女,那女子抵死不从,跳河身亡,其亲人痛不欲生,三番五次上京告状。”
简巾诧异地道:“在此之前,番王被撤封地,遣散军队,虽说是个王爷,无官职空有其爵位,真论起来,恐怕还没一个芝麻官有权力,当地官员为何不处置?”
相爷轻哼应道:“毕竟是个王爷。”
简巾点了点头,深有体会,道:“也对,同流合污,狼狈为奸,王公贵族都喜欢仗势欺人。”
“所以,此时便需一位不惧权贵,比郧阳王更加撒赖放泼之人站出来,将他绳之以法!”相爷捋着胡须,笑眯眯地看着她。
其意不言而喻。
这大将军的名声,在同京城与郧阳王只怕也差不了多少,只是大将军却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也并未欺压过百姓,行事光明磊落,看不惯哪个权贵家的公子哥,揍你就揍你,不会偷偷摸摸。
虽确实盛气凌人,狂傲不羁,但也是大将军的优势。仗着有太后在身后撑腰,大将军便为所欲为,在同京城收拾了不少蛀虫毒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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