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有大将军顶着, 太后再怎么生气,也怪不到她们头上,便急忙开了殿门,退在一边瞧着大将军携俩女子便要进入寝殿。
玉懿想起前些日子,这女君陛下俩次不顾形象也要把她踹出去, 也可她有多不得女君陛下待见。
这会儿她趁了大将军的顺风路,虽说是踏入了女君陛下的寝殿, 但待会简月当着别人的面再次踹她出门, 可实在没面子。
这还没踏入寝殿的门槛,蓦然从德政殿那边传来一声落又一声起的钟鸣, 仨人皆是一愣,简巾顿住脚, 眉头旋即紧紧皱起。
玉懿转身,目光向发出钟鸣的位置探去, 轻道:“是先帝灵柩入葬的讯号么?”
“是——”
简巾话还未落,这太妃娘娘身影便在眼前极快闪过,待她回过神, 哪还有太妃的一片衣袖,像一阵风似的。
白玥愣了一下,也没得管太妃这番诡异的行为, 当即道:“阿简,先帝的灵柩要出行了, 你快去德政殿。”
“好, 那我就不进去了!”
简巾点了点头, 倏地又皱起眉,道:“夫人,这太后跟太妃以前关系匪浅,只是后来闹不愉快,以至于十年不曾见过。”
她向殿内看了一眼,牵住白玥的手,又道:“夫人,咱俩还是不要打扰她们,你跟我一起去送葬吧。”
白玥迟疑地道:“那太后呢?”
“没事的。”简巾笑了笑,“有玉姐姐在。”
这俩人携手又离去。而守在殿门的小宫女们眼都瞪直了,这大将军...说走就走了...太妃娘娘进去了...完了...
先帝去世,太后丧子。
玉懿还未走几步,便听得从帷幕后传来一声声压抑细微的抽泣。
简月她在哭么?
玉懿心头笼上一层愁云,她脚步迈的极轻,仿佛是怕打断哭正伤心的女君。
绕过帷幕,玉懿伫立在原地,目光轻轻落在伏案抽泣的女君身上。
静默半响,玉懿走到太后身边,轻轻开口:“简月?”
女子哽咽着身子起伏不定,玉懿轻叹一声,伸出手抚住太后的后背,还没停留多久,太后突然扬手一挥:“走开!”
方才听得了大将军的呵斥声,又听得开门与脚步声,太后以为是大将军来了,却听到是这不要脸的太妃声音!
玉懿轻道:“先帝走了,我知道你伤心,哭出来或许会好一点。”
太后伏案,将头深深埋在臂弯中,边哽咽边叫道:“不用你管!”
“简月,我不会逼你了。”
玉懿轻轻将脸贴在太后的背上,感受着太后身子的抽动,她的心也被揪的生疼:“人生在世,总会有各种各样的磨难,你难过,我也会跟着难过。”
太后抿住唇,抹去泪水,她倏尔直起身,将趴在她身上的太妃给震开,极力压住内心的悲痛,冷道:“出去!”
“简月——”
太后抓起书案上的奏折,向玉懿狠狠扔去,见玉懿仍旧是不动,心头大怒,擎起数本奏折,愤怒叫道:“我让你出去没听见吗!”
玉懿脸色如常,目光怜惜地望向太后那张梨花带雨的脸,旋即迈步朝她走去,道:“我听见了,你砸吧。”
太后闻言,擎奏折的手微微僵住,又急又气,暗哑着声音,怒斥道:“太妃娘娘,若你胆敢再向前一步,休怪哀家翻脸不认人!”
玉懿闻言身子一颤,当真是不动身,她垂下眼眸,轻道:“女君陛下,你什么时候正脸认过本宫了?”
以前没有,现在也没有。
只会朝她大吼大叫,彼此之间更像个仇人,你死我活。
太后咬住下唇,极力憋住在眼眶中打转的眼泪,她别过脸不让太妃的视线探过来,直指着殿门,冷喝道:“出去!”
从德政殿的方向传来一声声钟鸣,悲婉凄切,似乎在默哀东方汀一生短暂的帝王之路。玉懿轻轻皱起眉心,而在她身旁的太后神情恍惚,双眼空洞,俩眼蓦然一抹黑,便晕倒在书案上。
文武百官齐送先帝入同陵,排场盛大,礼仪繁多,简巾听着耳边传来大臣们虚假的痛哭声,别人都在哭唧唧,她不哭不笑显得有些另类,当即也跟着嚎啕了俩嗓子,以示她也挺悲伤的。
这东方汀是个短命鬼,自作孽不可活,死了便也死了,可害得不知情的太后一番痛苦,身心俱疲。
浑浑噩噩走完过场,随着先帝灵柩顺利入陵,简巾也松了一口气,正转身寻她家夫人,身后传来一声低沉叫唤:“大将军!”
她扭头望去,正是多日不见的方恒,令简巾吃惊的是,方恒身形憔悴,脸色苍白,双颊深陷,仿佛是经受了什么折磨,浑身撒发一种颓废的气息。
“方恒?”简巾轻轻皱了皱眉头,道:“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你怎得变成这副鬼样子?”
方恒神情凝重,摇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神神秘秘的,”简巾小声嘀咕,随即指了指一处无人的地方,道:“去那里说。”
方恒点了点头,抬脚随在简巾的身旁,默了一下,低声道:“前几日,我家老爷子突发疾病,现在正昏迷不醒。”
“这么严重?”简巾诧异道,“大夫怎么说?”
方恒叹了一口气,微微红了眼眶:“老爷子没几日的活头了。”
待走到那处没人的地方,简巾转过身,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吉人自有天相,方老爷子身子骨向来硬朗,一定会没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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