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迟张望着四下里, 她不知这是什么地方。
睡得太昏沉, 头脑都睡得不清晰了。她闭眼凝神, 仔细回忆之前发生的事情。
她记得她睡过去之前是江修玺把她带到了一只乌篷船里, 后面的事情她就不知道了, 因为她睡着了, 只有些很混沌的印象。
她观察着这间房, 观察完后,旋即从床上下来。
她还未走出去,就见有人影穿过门帘, 走了进来。她与来人迎面碰上。
两人差点撞到,还好颜迟退得快。
“江兄。”颜迟喊出口,说完却有些片刻的停顿, 如今她已是女子, 再唤江修玺江兄,似乎不大好。可是唤他什么?江修玺?直呼其名为名也不好。江公子?她又总觉得喊不出口。
罢了, 怎么顺口怎么喊吧。
江修玺嗯了一声, 道:“醒了。”
颜迟让开, 让他入内。
江修玺径直坐上椅子, 继而抬眸看她。
“我救了你。”他说。
“多谢。”
“你该怎么报答我?”
颜迟一愣。
报答嘛……她搁着衣衫摸摸小臂中央的那块皮肤。
“你想要我怎么报答你?”她不答反问, 直视着他的眼睛, 眸光灼灼。
他避开她如炬的眼光,道:“你自己说。”
颜迟默了一默,道:“我没什么可报答你的, 唯有一条性命, 你要么? ”
江修玺不吭声,随即再次将视线投到她身上,目光清凌凌地扫来,说:“要。”
乍一听见这个字,颜迟有些反应不过来。她只是随便说说而已。
“怎么个要法?”她问。
“从今往后,你的命归我。”
颜迟皱起眉头,“我的命归你,什么意思?”
“我要你生,你便生,我要你死,你便死。”
听完他说的话,颜迟不禁笑了出来,“不,我的命属于我自己。”
“你这条命是我救回来的,你没有选择的余地。”
颜迟静默不语,眸色渐深,良久,她道:“你要我的命,可以。”
江修玺等着她下一句话,他听得出来,下一句话才是重点。
“但是,你不能随意处置我的性命,并且你还要保证我的性命安全,如果你能做到,我就把命给你。”
谁的命归谁,只是一句空话而已。要死的还是要死,要活的还是要活,自己的命从来只有自己可以掌握。她的命绝不会掌握在任何一人手中。
即使她承诺她的命属于江修玺,如果有一天他想要让她死,她也绝不会遵循他的命令。
她开出这样的条件,其实就相当于让他成为她的庇护,保证她的生命安全。是个人都会觉得她这样的想法太过天真。
然而许久之后,江修玺道:“能。”
颜迟挑了挑眉,疑心江修玺是不是没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那么,你看要我的命做什么呢?”
江修玺没说话,却只把目光落在她还潮湿的衣衫上,拧着眉,道:“为何还不把湿衣服换了?”
他答非所问,话题的跳跃性还这么大,颜迟道:“唔,等下换。你先说需要我干些什么吧。”
不说清楚明白,她的一颗吊着的心总不能放下来。
“我还未想好。”他懒懒地撩开眼帘,道。
“哦,你可不可以出去,我换衣裳。”
闻言,江修玺面上又是一热,他掩饰性地将手握成拳,放置嘴角,然后从椅子上站起来,什么也没说,直接走开。
颜迟见他离开后,迅速换下赶紧衣服。淡蓝色的长裙很是合身,她把腰带系好,随后摸了摸头发。头发也是半潮着,她索性把它拿下来,挂在墙上。
等它干了之后再戴上。
头上的头发也不知还要长多久才能长长,不过她算长得快的了,才不到一个月,便已经有了半寸长。估计还得好一段时间才能彻底扔掉假发。
如今她虽然已经适应了带假发,但是带着假发总归不方便。
假发干了之后,她把它戴上。才刚带上,就有人端着东西进来。
是方才那个女子,她一进来,就说——“姑娘,这是少爷令奴婢给您送来的膳食,您请用膳。”
“谢谢。”
“姑娘不必客气。”女子退出门外。
颜迟是真饿了。她几乎把桌子上的东西全部吃得一干二净,女子进来收东西的时候的讶异表情很是明显。
颜迟也没觉得不好意思,饿了谁都吃得多,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如今性命已经没有了危险,颜迟十分放松,吃完就把自己丢在了床上,好好休息,明日的事,明日再说。
但是她却睡不不着了。不仅是自己之前睡了那么久,还有她总感觉自己的头昏昏的。她起初以为是睡太久了,所以才昏沉。可是当她觉得后背仿佛有凉风在吹,而且嗓子也发疼的时候,她才隐约知道,她约莫是染上了风寒。
在湖水里冻太久了,再健壮的身体,也遭不得这般折腾。她越来越感觉全身无力,嗓子又痒又疼,仿佛有虫蚁在里面爬来爬去。她挠着自己的喉咙,只想减轻这痒痛。
身上很烫,腋下也出了许多汗。她打开被子,却又觉得冷。再次盖上又觉得热。
这样的冷热折磨让她很是煎熬。
江修玺正在书房里练字,却见丫鬟急急求见,他道:“何事?”
丫鬟道:“少爷,姑娘她有不适。”
江修玺继续写字,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道:“有不适就去请大夫,找我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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