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垮了?”
“我也是回城之后,去了包子铺和夜市摊查看情况,随后才听人说的,然后我特意去打听了一下消息。陆家最后不是只剩下渔业了吗,但上个月,陆家被人告上了公堂,告陆家草菅人命、压榨渔民。”
“然后呢?”
“随后调查下来,清明节后,陆家为了捕捞羌河刀鱼,命渔民出江,却不想半途遭遇了大冰雹和狂风暴雨,当真出了事。去了三艘船,只回来了一艘,一共十六个渔民,最后也回来了两个。”
“冰雹?那不就是咱们十里庄受灾的那一次?”
梅执恕点头。
顾乔更疑惑了,“这都过去多久了,为何现在才爆出来?何况渔民出江,本就有风险,陆家肯定不会傻到不做安顿吧?”
“问题就出在这安顿上。羌河刀鱼素来有名,有许多达官贵人为了刀鱼一掷千金。陆家虽是以鲂鱼发家,可在渔业一行已然做大,对于刀鱼的生意自然也不会错过。据说那日陆家有经验的渔民不肯出江,只说恐怕会有风暴,可陆家家主却一意孤行,毕竟春潮迷雾出刀鱼,这刀鱼一年四季就只有这两个月的捕捞期,过时不候,所以强行命人出了江。”
“这不是逼着人去送命吗?”
“倒也不完全是。陆家这一行做了许久,那有经验的渔民只说是可能会有风暴,自己也吃不太准。除此之外,陆家为了鼓励渔民们出江,还签署了高额的赔偿协议。当日上船的人,都是自愿去的。没能回来后,陆家也确实按照协议上的条件安顿他们的家人。”
“那……这有什么好告的?”顾乔当真迷惑了。
“我方才不是说了吗,问题就在这安顿上。陆家当初的赔偿条款还有一条,就是出事的渔民的孩子可以进入陆家渔业或陆家名下的其他行当帮工。这在以前,便是帮渔民解决了后顾之忧,可对于现在的陆家,却无法兑现承诺。陆家其他行业相继被蚕食,最终只剩下渔业,渔业也支撑困难,遂需裁减渔民。”
“裁人?”
“对,陆家本来想掏一笔钱来封住这几户人家的口,却不料这些人家直接将他们告上了公堂。而且他们还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证据,由刀鱼捕捞一事牵扯到陆家做下的许多恶事。陆家哪里经得起查,这不,过去种种翻出来,彻底陷入泥垢,再爬不出来了。”
“那现在陆家怎么样?”
“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许多商户上门要债,据说陆家已经在遣散家仆,置卖旧宅了。而且要债的时候,陆家少爷陆少临与人起了争执,竟在混乱之中被人打折了双腿。而陆家家主怒极攻心,一口气没缓过来,也撒手人寰了。”
顾乔睁大了眼睛,“死了?”
“死了,昨日正是出殡之日。另外,还发生了别的事。”
“什么事?”顾乔有种不好的预感。
“陆少临亲自指认陆少与自己的未婚妻宋家小姐有染,珠胎暗结。并说陆父一直想将陆少接回去,陆少却狼心狗肺,不念父亲苦心,反而处处与陆家争锋相对,如今更是与弟妹苟合,使祖上蒙羞,陆父气急攻心,这才去了。总之,陆少私德败坏、有违孝道,为人所不齿。”
“不可能!这分明就是攀咬!”顾乔怒道。
梅执恕的神色却有些奇怪。
顾乔见状,心中不安,连忙问道:“是不是还发生了其他事?”
“陆少与那宋家小姐的事情如今在随州城里已经传得沸沸扬扬。因为昨天,宋家小姐在家中意图悬梁自尽,是陆少去将人救下。不但如此,宋家家仆还瞧见陆少一脚踹开了宋家的房门,亲自抱着宋家小姐出来,然后将宋家小姐带走了。随州城也有百姓看见陆少抱着宋家小姐从宋家出来。”
“什么!”顾乔震惊。
“现如今城中流言甚嚣尘上,陆少却带着宋家小姐不知所踪,未曾露面,这样下去……所以我才问你最近有没有见过陆少。”
“这些日子忙着秋收,我与奶奶一起,就连天然居那边都很少去了,未曾想他竟然发生了如此大的事情。二表哥,快准备马车,我们进城!”顾乔连忙讲道,自责的同时难免担心。
陆少祈还惦记着她的生辰,用心地给她准备了礼物,反观她这个朋友,却连他的近况都未曾关心,简直是太愧对朋友二字。
“你要去做什么?”梅执勇问道。
“我当他是朋友,朋友有难,不说能够相助一二,至少要替他分担烦忧。总之你快去,我去和奶奶说上一声!”
“好!”梅执勇急忙安排马车去了。
顾乔也连忙去找了顾婆子,只对她说自己要与梅执勇一起去看看十里庄包子铺和夜市摊近日的经营状况,夜市摊那边有些琐事需要她处理,顾婆子也不疑有他,再加上秋收也步入正轨,遂让她去了。
顾乔急忙回家换了身衣服,又拿了锥帽,立即上了马车。
沈昭从天然居那边过来,正巧遇到马车,不禁问梅执勇:“你们去哪里?”
“城中包子铺有事,我们过去看一眼。”顾乔回道。
她怕提起陆少祈又三言两语交代不清楚,索性把这个借口用到底。
车夫立即架起马车往前驶去。
沈昭望着马车远去,想到先前在天然居里听到的流言蜚语,眉头微皱。
*
却说顾乔与梅执勇进了城后,两人直奔陆少祈平日居住的院子,敲了许久的门却无人应答,便知道里面无人,两人只好又去找了昌盛银楼的白掌柜。
与陆少祈相处这么久,顾乔和梅执勇都知道,除了苍老,陆少祈的又一心腹便是这白掌柜。
可当问及陆少祈的去向时,白掌柜也是一脸焦急。
“我也在找东家,可是城中东家名下的院子我都去过,都没有人。眼下谁也不知道东家到底去了哪里,这城中流言却传得如此难听,我也正着急呢。”白掌柜急忙回道。
“他的马车呢?”顾乔连忙问道。
“昨日我们也是到了后来才知道东家做的事,我们哪敢盯着东家的行踪,况且是苍老驾的车,便是我们想要追踪,也无能为力啊。”白掌柜立即讲道。
“这可怎么是好?”梅执勇着急。
顾乔也在搜肠刮肚地思考陆少祈会去什么地方,但她陡然发现,自己对陆少祈真的知之甚少。
正在这时候,一个伙计急匆匆地跑了过来,连忙喘着气对白掌柜喊道:“掌柜的,不好了,不好了!陆少回来了,提着把剑冲进陆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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