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人生注定便是孤独的吧。晚上辗转无寐时,他一个人故作老成地想。然后望着透过窗帘的月色,开始酝酿诗句。只可惜一首诗还没等写完,就已经迷糊了过去。睡梦里跟宇文至两个摔泥巴打架,玩了个不亦乐乎。
好在留给他发呆的日子没几天,否则大唐朝说不定又会多出一个苦吟诗人。转瞬间,入营的日子到了,一大早,王洵被云姨打发贴身丫头叫起来,沐浴,更衣。然后空着肚子到家祠里边拜祭王家屈指可数的几位祖先,求他们的在天之灵保佑自己仕途顺利,这辈子都没机会驰骋疆场。接下来回房间陪着云姨吃早饭,穿好戎装,与家中其他人依依惜别。
“二郎去了军营,切忌再抢着出头。见了事情躲远点儿,你好歹是个世袭的子爵,即便一辈子不立功,凭资格熬年头,也比别人升得快些!”云姨亲手帮他整了整肩膀,絮絮叨叨地叮嘱。话说到一半,突然发现王洵已经比自己足足高出了一个半头,眼圈突然一红,转身走了出去。
“不就是城南大营么?骑马半个时辰就能跑回来!”对云姨的模样十分不解,王洵咧着嘴嚷嚷。
“二郎——!”紫萝拖长了声音嗔怪,想说几句体己的话,鼻子突然变得酸酸的,伸出手,抱住王洵的腰,眼泪一下子淌了满脸。
“看你这模样,好像我真要上阵一般!”王洵摸了摸她光滑的头发,笑着开解。“要是你舍不得,我干脆就不去了吧。反正凭着咱家跟封四叔的交情,他肯定不会拿我当逃兵!”
紫萝抹了把脸,咬着牙拼命摇头。泪汪汪地又看了王洵几眼,仿佛下一刻对方就要消失般,然后从怀中掏出一个同心结,趁着屋子中的丫鬟们不注意,快速系到王洵的脖子上。“不稀罕二郎封侯拜相,一辈子平平安安就好!”
一边将王洵的衣领重新掩紧,她的眼泪一边霹雳巴拉地往下掉。被屋子中的忧伤气氛弄得很不自在,王洵笑了笑,低声抗议,“看看你,就跟我不要你了似的…….”
“不行……”紫萝再度抱住他,终于呜咽出声。感受着胸口湿漉漉的泪水,王洵的心脏终于热了起来。笑了笑,低声道:“别哭,我每隔十天半月肯定回来看你跟云姨。把刀帮我拿来,时间不早了。别第一天就耽误了点卯。”
“嗯!”紫萝乖巧地点点头,从桌案上拿起鎏金皮鞘横刀,慢慢替丈夫挂好。
看着她那一丝不苟的模样,有股关于男人的责任感从王洵心里油然而生。这个家,自己是唯一的男人。云姨盼着自己有出息,就像盼着她的亲生儿子。紫萝盼着自己建功立业,好跟着脸上有光。而自己,终归要承担起关于男人肩上的一切,或早或晚,无法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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