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屯田使大人有命,我等岂敢不从!”众人非常整齐地答应了一声,然后簇拥着王洵走向节度使衙门正堂。
比起当年封常清在位时的“简陋寒碜”,如今的节度使衙门被收拾得整齐了许多。甬道两边挪来了垂柳,演武场中央挖出了荷塘。一干与杀伐之气相染的设施,如兵器架、石墩、石锁、箭靶之类,全都消失不见,代之的是各种花草、树木、湖石、假山。再配上几株用暖房精心培育出来的,含苞待放的牡丹,着实称得起富丽堂皇。
只是,武夫王洵走在府衙里边,就愈发显得形单影只了。他最近两年一直忙于整军备战,辖地又是远离长安的“蛮荒”所在,没时间,也没机会去学如何迈儒家的四方步。更没闲暇从别人走路的节奏和说话的先后次序中,去分辩彼此之间的亲疏远近。他只是凭着战场上锻炼出来的本能,感受着周围的各种气息。然后大步向前,用双脚踏平所有蓄谋已久,或者突然发生的异常情况。
转眼来到正堂,张素命人摆开香案。郑重取出一直封存在衙门中的采访使印绶,双手捧给了王洵。
王洵上前接过印绶,将其交给自己的贴身侍卫王十三。旋即双手抱拳,冲着长安方向肃立长揖,行武将礼。三拜之后,礼成。张素带领一干留守官员将王洵围拢在中间,齐声道贺。王洵团团做了个罗圈揖,向大伙致谢。待整个过场走得差不多了,屯田使张素命人将香案撤掉,上前拉着王洵的手,大步走向节度使处理公务专用的帅案,“老夫受陛下之命,临时顶了安西屯田使的职位,终日忐忑,唯恐稍有疏忽,辜负了陛下的赏识提拔之恩。如今好了,采访使大人从大宛载誉归来。这为国守土的千斤重担,老夫终于可以交出去了。请采访使大人千万不要推辞,老夫……”
“张大人这是哪里的话?!”王洵即便再自信,也知道帅案之后的位置自己今天坐不得,双腿稍微加了点劲儿,整个人立刻如在青石地面上生了根一般,任张素无论怎样拉扯,都难挪动分毫,“谁都知道,这采访使的头衔,不过是朝廷为了让王某有个由头去统领药刹水诸侯而已!根本没要求王某插手疏勒这边的大小事务!即便朝廷有过这方面的考虑,王某自己还不知道自己的斤两么,岂敢在诸位前辈面前指手画脚?!”
连扯了几下没扯动,张素只好改用软刀子慢慢磨,“采访使大人休要推脱。放眼安西,如今还有哪个职位比你更高,战功比你更为显赫。如果你都不肯出面统领大伙,谁还敢再往那里就坐?”
“是啊,是啊。我等日盼夜盼,就是盼着有个主心骨回来,指点我等如何应对眼前艰难时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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