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这个时候才擦着汗凑上来连声道歉道:“多有得罪多有得罪,下面一忙起来不小心放了这厮上来。”
“不妨事。”小姐轻声说,“怕是掌柜的不想惹麻烦吧。”
掌柜的被一口道破了心机,嘿嘿笑着说,“小姐聪慧过人。这厮家里在这宜城也算是薄有势力,一家人居然都是厚脸皮,这攀附的功夫可是炉火纯青。打狗要看主人面,小老儿我没胆色为小姐您打发这家伙,还请见谅。”
“店家做生意不容易,这理会得,不必放在心上。”刘总管呵呵笑着,很体谅地说。
掌柜的看这小姐和刘总管丝毫没有怪罪的样子,不由得松了口气。
“掌柜的,那大吊车那里怎么聚着那么多人?”小姐问道。
掌柜的将头探出一看,说:“哦,那是叶氏工坊为齐家做的吊车。就是旬月之前,齐家有艘船从西洋到港,运来了一座极大的西洋座钟。原本座钟装在箱子里,似乎是齐家的小少爷在船上想看看,就在船上装了起来,结果到港之后发现不会拆开,只能开了顶舱板想办法整个抬出来。原先的小吊杆和挑夫派不上用场,齐家一着急,就找来了叶家小少爷想办法。没想到叶家小少爷立刻就画出图样,让工坊打造了这架马拉的吊车。那天将座钟整个从船上卸到岸上,这整条大街上都聚满了人看。这座钟有4000斤重,似乎用这吊车装卸并不费力,这吊车就被称为千斤吊。不过因为原先都是用木头凿出的支架,似乎不是很牢靠,尤其是这港口湿气侵袭,这些天齐家和叶氏工坊正在想办法把这个吊车用石头,精钢重造一架。这不,您看那吊车边上,那些穿着蓝色粗布衣服绣着黄字的,就是叶氏工坊的学徒。”
“叶家几个学徒就能够做那么大工程了?那可了不起得紧。”看出小姐对这些事情很有兴趣,刘总管接过了话头。
掌柜的呵呵笑着说:“那些学徒只是驻扎港口而已,应该是维持着让这架吊车还能用就得。其实各家海商都难免有些很大的东西要装运,以前都是拆开几块船板,加上重物压舱,架起几道跳板来装卸,这架千斤吊造出来,可就给大家省了大事了。谁家也不希望把船板拆了装装了拆不是?凡是港口里有什么木件需要修配的,那几个学徒都得管。不仅仅是挣钱的问题,这船上稀奇古怪的东西甚多,他们修配一年的见闻可要比窝在作坊里多了许多。能够在港口当学徒的,都是第二年第三年的学徒了,不少人一年之后就能够进入叶家的精工作坊升学工了。”
刘总管又问:“学徒,学工?这里面可有什么章程没有?”
掌柜的知无不言,解释道:“这叶氏工坊可不是谁都能进的,想跟着叶家学手艺得先经过一年学艺,学会锯,刨,钻等等基本的手艺,然后第二年开始跟着几个老师父正式成为学徒。学徒第一年都是在叶家的修配作坊里学手艺,其中手艺比较好的会被派出来。各家酒楼饭馆客栈难免有些江湖豪客,或者有人喝醉了闹事,总有些东西砸坏的。这些派出来的学徒就带着工具箱来修理,小店也是这样,坏了什么东西派个伙计去叶家的修配作坊喊人,修配的价格极为低廉。如果是坏了面目的家具,或者坏的比较厉害,那就搬回修配作坊去,不过一般的小毛病多数敲打几下就好了。有时候,把一些破烂桌椅修好花的功夫,比重新打一张费的功夫都大,可只要主顾不说换,那修配作坊就会保证修好。”掌柜的指着边上一张桌子,说:“您瞅这张桌子,别看表面漆光一新,原先可是断成了好几片,就是修配作坊那几个老师傅带着几个学徒,硬是修得小老儿我看不出哪里坏。虽然有些麻烦,但那些学徒这一年琢磨下来,手艺可都是不错。”
听掌柜的这么一说,刘总管哈哈大笑道:“这不是耍人吗,不过这么琢磨学徒,想想还真有道理。”
“可不是,”掌柜的也有些乐了,说:“不少学徒是熬不过这一年的。不过多少学会些东西,技多不压身,再说了,这木工也是要有几分力气的。这么折腾一年,练出几分力气其实也就不算白费。叶家的学徒第二年以后,一部分进粗工作坊,另一部分就派出来在港口或者到宜城城郊的几个兵营里,应付各种差事。”
“粗工坊?那些学徒手艺不好?”刘总管问。
“也不尽然。这人的性子不同,有的人性子活泛,碰到事情喜欢琢磨着办,喜欢变通。而有的人可能就认死理,其实,手艺最好的那拨学徒倒是进粗工坊的多,他们在手艺上可真是较真啊。派出来的人手艺都要过得去,而难得的是还需要心思比较活。这港口里大大小小的船不下百型,乱七八糟需要做的东西多了,脑筋死的,估计就生生被折腾死在这里了。据说那兵营里也是,有时候长官心血来潮要造什么东西,可还真的说不准。这不也算是人尽其才吗?喜欢手艺的去琢磨手艺,心思活泛的出来历练眼界。”
刘总管颔首道:“还真是这么个道理。那然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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