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是谈玮馨的信使,叶韬见过,就是那位沉迷于行军棋的侍卫,鲁丹。
鲁丹带来的是公主的一封信,也带来了以后用来两地沟通的信使,那只经过精心驯养,千里挑一的金雕。
“叶韬:
当日一别,忽忽已有三月有余,非是彭总督三日一报,曾不知君沉迷摆钟如此。”
来信是这样开头的。从宜城到京城丹阳,四百里快马也要走上3到4天,到达京城的,绝对称不上新闻了。叶韬或许能理解谈玮馨焦急等待的心情,因为他自己也渴盼着在不远的将来,和谈玮馨的再次见面。当他们都以为自己孤独地生活在这个时代的时候,将各自的秘密藏在心里,将所有的故事,委屈和幸福自己吃进那是不得已,但是,当他们互相知道了对方的存在,当倾诉变成一种可能,那这样的感觉是很容易攫夺住一个人的心想的。
已然习惯了文言文的谈玮馨没有刻意地用更现代的语法和行文来叙述这些天来所经历的事情,但字里行间,仍然是她那副淡淡的,却又始终是平安喜乐的样子。
他的音乐盒在京城红得发紫,在上书房露面一次,在一次宴会上又露面之后,被公主藏着不再示人的音乐盒有了越来越多的传说了。鬼斧神工?或许叶韬是当得起这个形容的。但当一个玩意变得神化了,变得充满玄奇的色彩,那就有些……有趣了。或许更为有趣的,则是被关欢带去京城,现在被司徒黄序平收藏的那套木刻“十里烟波”。当得知打制出这套木刻的居然是个14岁的少年,而这个少年现在即将来京城发展产业,黄序平甚至比谈玮馨更激动。
“弈战楼之事,落址已定。余属下执事田某已与令岳相晤,何时奠基,但凭君一言而决。君所摹高楼广厦之影,惊甚艳绝,然飞梁一架,能成此穹者,唯君而已。”
谈玮馨为弈战楼京城旗舰店选址,实在是费了不少心思,最后在敲定了横穿京城丹阳的永定河边的一处。这个地方,距离繁华的商业街仅有几步之遥,更是处于兵部,太学,禁军在城内的大营中间的地方,不管从哪个方面考虑,都算是上乘了。由于地皮本身是谈玮馨入股弈战楼的资本,而他们商定的股份比例不会因为地皮的价值而变化,谈玮馨并没有提这片地皮到底花了多少钱,但从她之后抱怨拆迁安置花了的时间来推断,应该也不会便宜吧。
丰裕生煎在京城同样也生根发芽,已经有了4家店,和预料的一样,生意也都相当不错。但比较让人郁闷的是,似乎是被生煎的事情激发了灵感,谈玮馨似乎想要成为餐饮连锁企业的超级大亨,她居然在京城开出了第二个连锁店“味千拉面”,从食谱到店铺装饰店员服饰的风格,都像极了叶韬印象中的“味千拉面”。将盗版进行到底?或许也只能这样说了。可谈玮馨的语气中分明还有几丝不满。
“余所愿之深者,以一店之名而遍布丹阳,苍平,汉宁,成安,余杭,命名为‘伍京堂’。虽天下曾不在手中,亦可谓之壮举。”
伍京堂?要是连这个连锁店都开出来,将来可就真的成为连锁餐饮大亨了。谈玮馨的奇思妙想,实在是让叶韬赞叹不已。然而,谈玮馨并不因为自己的这些事业的拓展而满意。在将她故意留下的帐面上的问题抹平之后,她不得不专心致志地将资金、将人力物力倾斜到正在为那位即将到来的白莲公主建造的园林——金谷园,毕竟这是关系到两国邦交的大事,轻忽不得。来自春南国的园林设计者和工匠们已经有一些来到了东平国都丹阳,来到了金谷园的落址所在,并且对原先东平国几位资历深厚的园林工匠指手画脚。在谈玮馨的意思里,如果叶韬能够有空来丹阳一次,压住那些狂妄的家伙的威风,那可是再好不过。但是,要是事情繁忙,也不必勉强。历来东平国造城、造要塞关隘、造营垒、造那些雄伟壮丽的实用型的建筑那是很拿手的,在营造园林这种小巧细致的方面,的确有所不足。
在信中,谈玮馨又写下了她的另一个期望,期望叶韬能够精心准备。等到东平国主和白莲公主成婚,春南国的大批工匠和文人来耀武扬威,炫耀春南国所谓的鼎盛文化和繁茂的道德文治,乃至于宣扬他们在那些精美器皿上的超卓工艺的时候能够切实地表现一把,好好压制住春南国的嚣张气焰。管理金谷园工程的进度,分期给予适当拨款,现在已经是谈玮馨的职责之一,少不得要和那些先期来到东平的工匠、造园师,和那几个带队的官吏打交道。从字里行间,不难看出和这些人打交道,似乎并不是什么愉快的经历。
叶韬提笔想要写一封回信,但踌躇再三,却又放下了笔。他原本就不指望在这个时空里以什么诗词文章显扬于世,也就压根没有在诗书方面下过功夫,但一手毛笔字还是过得去的,要写什么信件,哪怕用文言文,词能达意还是能做到的,但他却一时想不出,要和谈玮馨交流的那么多事情,要从哪个方面谈起。
“鲁大人,”对于公主身边的侍卫,叶韬从来不敢怠慢,这些人虽然大大咧咧并不起眼,但不少都有着不低的品秩。这个鲁丹,以他的侍卫级别折算成官员,也有六品了。一声“大人”,对于叶韬这样的平民百姓来说,叫得毫不做作。“公主殿下还有些别的什么吩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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