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绪清猛然看见前面不远处有几个人挑着电灯笼往这边走,他加快脚步过去,只见迎面一个宫女,挑着灯笼带着一个人,仔细看了看,关绪清不禁失声叫出口来:“是你!”
那人抬起头一看是皇上,苍白的脸色变得越发苍白,一时间连手脚都没地方放,蹲身万福,轻声道:“主子万福!”
“你们没事都退下去。”关绪清摆了摆手,众人立刻知趣地退到远处。
“走,到月光地里说话,那里敞亮。”
“这会儿”
“怕什么,人似乎都是为了规矩和面子活着,要是真能把面子抛开,那活着才能逍遥自在,要是别人敢再乱说,朕一定杀几个看看!”说到这儿,关绪清的眉毛都立了起来,拉住对方的手就往海子边上走。这时,雨和风似乎都为这两个人停了,月光斜斜的洒下来,把人照得眉发如雪。
那人也不说话,跟着他又来到海子边上,望着月光如银的水面,两个人对视良久,谁都没有说话。时间变了,地点变了,但两个人都没有变,远处几盏昏黄的宫灯映着他们的身影。
“静芳,你你还好吗?朕听说你生了,这几个月,朕坐立不安,真想去看看你和孩子,可是唉,礼数,都是碍手碍脚的礼数,早晚有一天朕要把这害人的礼数都抛到一边去。”
静芳一下子扑身到皇上的怀里,低声啜泣道:“我我好想皇上你不知道,仪儿生得有多难。他,当时也不在家,你又不能来看我我好苦”
“朕也想你”关绪清一手扳着她肩头,一手温存的抚着她长长的头发,“朕走到哪里也忘不了你,什么时候也忘不了你,总是惦记着你,心疼着你溥仪出世了,载漪看出问题了没有,难为你没有?”
静芳摇了摇头说:“还好,男人就图一时爽快,过去了谁还会去记得那些事,对于仪儿,他没有半点怀疑,只当是自己的亲生骨肉,疼还疼不过来呢。”
“你把天下的男人都看小了,谁说男人都只图一时爽快的,朕说过要对负责的。”
静芳抬起头来,月光白亮亮的,看不清对方的脸色。突然,两滴冰冷的泪水滴在她的面颊上,她惊慌地问:“主子,主子!您怎么了?您方才的话奴婢不明白,难道您要娶”后面的话她无论如何不敢说出来,她觉得自己是在痴人说梦,这怎么可能,对方是帝国皇帝,握有十万里疆土,掌握着十亿亚洲人的生死,自己是什么,有丈夫,有孩子,最多不过是皇上的情人罢了,怎么能奢望对方明媒正娶呢?
关绪清抚摩着她的脸,紧紧将她搂在怀里,忽然用异常坚定的声音说,“娶就娶了,有什么了不得的,朕开疆辟土,世界都能打下来,还不能娶朕爱的人吗?”
“啊!”静芳没想到皇上竟会说出这样的话,心里又是激动又是害怕,怯怯的说道:“皇上,可是还有皇后,德妃、蓝妃,后宫嫔妃那么多,她们会同意吗,还有朝臣和百姓会怎么议论,您要真这么做了,他们会说您是个昏”
关绪清仰面大笑:“防民之口,甚于防川,朕就是有天大的本事,还能堵得住天下人的悠悠之口吗?管那么干什么,想那么多又干什么,大丈夫生在天地间,思前想后只会令自己更痛苦,还能成什么大事,朕是帝国令主,这点儿事做不了主,这个皇帝也不用再做了!”
“可是,还有载漪,他”
“载漪?”关绪清目光闪动,扳着静芳的肩头盯着她的眼睛说道:“载漪是个好丈夫吗?他要是好丈夫,又怎么会长期以来对你那么冷淡,又怎么会在外面招蜂引蝶,竟然和叛党秋瑾搞在一起,在朕眼里载漪根本不是个问题。”
“人们都会说奴婢不守纲常,是个荡妇,皇上背弃自己的丈夫”
“三纲五常,三从四德,都是古人说的屁话,人为什么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敢爱敢恨,敢想敢干才是男人本色,也是朕定下的纲常。”
“可是载漪他还是我的丈夫,咱们不可能越过他的,我看还是”静芳犹豫着说道。
关绪清悠悠突出一口气,凝视着静芳缓缓说道:“朕只问你,如果没有载漪的话,你会和朕相守吗?”
静芳目光闪烁不定,摇着头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她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倒吸了一口凉气,盯着皇上道:“您难道你想把载漪杀了”
关绪清苦笑了一下,说:“朕不敢说是明君,起码还懂得一些是非道理,就是皇上也不能平白无故抢人家的妻子,杀人家的丈夫,那是天理不容的事。”
静芳这才松了一口气,又问道:“皇上,你说一个男人心里可以装多少个女人的爱?”
关绪清思索了半晌才说:“只有一个,那就是你姐姐,静芬。”
“那我呢?我算我算什么?”静芳满含着眼泪问道。
“你姐姐和朕是一个人,就像水和鱼一样,谁离开谁都活不下去。你就像是枝上的樱花,可以远远的观赏,但是要禁不住采摘下来,你还能活吗?”
静芳琢磨着对方的话,渐渐痴了。
两个人都不说话了,并肩站在海子前,不知从哪间房中传来金自鸣钟的响声,一下又一下悠长而颤抖地撞着,象一声又一声永不止息的叹息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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