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流寇蜂拥而至、呼啸而去,于洛阳城外稍显峥嵘便引而远遁,但其“虎狼之师”的形象却已经深深地烙在了满朝文武的心坎上。
是夜,大将军何进府邸。
何进神色凝重,向袁逢等人道:“八百流寇兵锋,诸公皆已亲眼目睹,如此虎狼之师,实非司隶之军所能匹敌,西园、羽林又为阉党把持,调动不得。但有差池、洛阳既失,宗庙俱毁,莫如尽起大汉天下十三州之兵勤王,诸公以为如何?”
袁绍闻言脸有羞愧之色,今日东门一战,所部司隶兵竟被贼寇杀了个落花流水!这对于一向心高气傲的袁绍来说,实在是个不小的打击。
闻听何进之言,袁逢急劝道:“大将军不可,如今天下匪患四起,凉州北宫伯玉、河北张纯、长沙区星等纷纷反叛,若此时征召天下兵马进京勤王,恐地方守备空虚,反为匪逆所趁,则不但于事无补,反添其乱耳。”
侍中王允忽然说道:“八百流寇兵锋虽盛,其意似不在洛阳,大将军可不必挂怀。”
何进闻言神色一动,说道:“子师(王允)何出此言?”
王允道:“若贼寇意在洛阳,必屯兵城外,日夜修建攻城之器械,今之贼寇仅纵骑劫掠,并无屯兵、寇城之迹象,若允所料不差,不出数日,贼寇必自去。”
何进道:“纵然贼寇之意不在洛阳,又该如何击破八百流寇?”
王允语塞,纵然八百流寇不来攻打洛阳,可也不能听任他们在京畿三辅纵骑劫掠呀,否则朝廷尊严何存?
蔡邕忽有所感,说道:“大将军,八百流寇虽是虎狼之徒,可毕竟人少、难成大事,可暂缓图之。倒是阉党误国,为祸不浅,需及早剪除!眼下八百流寇兵寇洛阳,倒是给大将军提供了谋取兵权、削弱阉党的机会!”
何进把目光转向蔡邕,问道:“此话怎讲?”
蔡邕略一思忖,说道:“八百流寇皆虎狼之兵,其势无人可挡,本初既败,京师震动,想来阉党亦是心惊胆颤。若大将军此时向皇上请缨,率师讨贼,阉党必不加阻拦,则西园新军尽归大将军之手矣。”
何进闻言大喜,说道:“如此,本将即刻进宫面见圣上,请缨破贼。”
……
深夜,因中常侍高望之邀,十常侍再次齐聚一室。
张让道:“今马贼兵寇洛阳、纵骑劫掠京畿三辅,司隶校尉袁绍竟为所败,贼寇兵锋正盛,诸公皆已亲眼所见。我等不通军事,不善将兵,若被马贼攻进洛阳,则玉石俱焚矣。何屠户已经进宫面见圣上,请求率师破贼,此大敌当前,不如将西园新军交付何进统率,或可击退贼兵、保全宗庙。”
赵忠等宦官皆被流寇兵锋吓破了胆,纷纷点头称是。
“若交出兵权,公等死期至矣。”
十常侍正议论时,忽闻屏风后响起一声断喝,张让等尽皆失色,谓高望道:“高公,此何人?”
高望道:“此乃东郡太守曹操信使。”
高望话音方落,屏风后转出一人,身材修长、颔下柳须飘飘、仪容颇为不俗,来人向张让等人深深鞠了一躬,朗声道:“在下陈宫,忝为东郡太守帐前主薄,见过列位公公。”
张让一听是曹操信使,便颇为不悦,现在马贼兵寇洛阳、朝廷震动,大汉朝已经危在旦夕,谁还有心思去管曹操的闲事?若此时再被何进抓住机会在皇上面前奏上一本,具言十常侍暗通逆臣,岂不是引火烧身?
陈宫环视十常侍一眼,沉声道:“公等祸至无日矣,尚且不知乎?”
张让不悦道:“先生何出此言?”
陈宫道:“何进久有篡汉之心,与袁氏沆瀣一气、狼狈为奸,今袁绍领司隶校尉、袁术为豫州牧,又有刘岱、刘表为其外援,羽翼已成!昔颖川之战、疑云重重,八百流寇下虎牢、寇洛阳,看似偶然,其实必然,此乃何进借刀杀人之计也~~”
赵忠道:“借刀杀人?何人为刀?欲杀何人?”
陈宫道:“八百流寇是为刀,欲杀公等。”
张让道:“依先生之言,颖川之战,竟是何进奸党蓄意为之?”
陈宫道:“然也!何进奸党纵容八百流寇下虎牢、寇洛阳,尔后嫁祸于曹操大人,其实用心险恶,目的有二:借八百流寇威胁洛阳,诱逼诸公交出手中兵权,此其一,曹操乃曹公之孙,曹公与诸公交善,若曹公为所害,恐寒天下士人之心,今后又有何人敢投诸公,此其二,有此二者,诸公祸至无日矣。”
张让闻言失色道:“若非先生们提醒,我等险些误事矣,当以何策应之?”
陈宫道:“在下有一策,可保诸公无恙,何进党羽,唾手可除。”
张让道:“先生请教我。”
陈宫道:“今圣上龙体如何?”
张让道:“虽受惊吓,却无大恙。”
陈宫问道:“蹙公何在?”
蹙硕应道:“爷们便是。”
陈宫道:“蹙公可借口皇上龙体欠安,引一支羽林军封闭禁宫,不令何进一党与皇上相见,亦不令皇后与之相见,以杜绝何进言路上达圣听。”
蹙硕道:“意欲何为?”
陈宫阴阴一笑,沉声道:“假天子之诏,剪除何进羽翼。”
张让道:“何屠户圣眷正隆,恐皇上不允。”
陈宫道:“在下自有应对之策,今有曹操大人书信一封,具言何进久有篡汉自立之意,袁氏虽四世三公,却失臣节、为虎作伥,请张公将此信转呈圣上,圣上阅后必雷霆大怒,张公、赵公可从旁推波助澜,圣上必深信不疑,则何进一党必遭打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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